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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光

书名:待到重逢时 作者:Euphoria 本章字数:6435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到了顾魏家楼下,季向空扶着他站定,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校服布料的温度。

“你……要进来坐坐吗?”顾魏低着头,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手指无意识绞着书包带。

“啊?”季向空愣了一下,随即挠挠头,笑得有点憨,“这不太麻烦了吧……哈哈。”

“没事的,”顾魏抬眼看他,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点小心翼翼的邀请,“我妈不在家。”

“那……好吧。”季向空喉结动了动,顺势扶着他往楼道走,“我扶你进去。”

“谢谢。”

推开卧室门的瞬间,季向空下意识“哇”了一声。房间不大,却收拾得一尘不染,书桌上码着整齐的课本,墙角立着画架,上面还摊着幅未完成的画——是威海那座灯塔,夜色里亮着暖黄的光,笔触细腻得像把月光揉碎了铺在纸上。

“你画画这么好?”他走到画架前,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这灯塔……我上次带你去过的那个?”

顾魏坐在床边,耳尖有点热:“额……随便画的。”

“随便画都这么好看?”季向空回头看他,语气里满是真切的赞叹,“哎顾魏,你怎么不去当美术生啊?这水平甩我们学校美术班那帮人八条街。”

顾魏捏了捏衣角,没说话。他怎么不想?从小学握着蜡笔在墙上涂鸦开始,画画就是他最亲近的朋友。可妈妈总说“画画能当饭吃?”“不如多刷几道题实在”,这些画具还是上次期末考了年级第一,软磨硬泡才求来的。

“我不适合。”他低声道,像在说服自己。

“你不适合谁适合?”季向空皱了皱眉,还想再说点什么,瞥见他膝盖上的灰印,又把话咽了回去,“你渴吗?要喝水吗?”

“不了不了,”顾魏连忙摆手,“你坐着歇会儿吧。”

“歇什么,先处理伤口。”季向空转身,“你家医药箱在哪?”

顾魏指了指床头柜最下层。季向空几步跑过去翻出来,蹲在他面前,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似的,慢慢卷起他的校裤。膝盖上的擦伤红得刺眼,还渗着点血珠。

“伤口还挺深……”他啧了一声,眉头拧成个结,抬眼看向顾魏时,眼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刚才摔的时候肯定很疼吧?”

“真的没事,”顾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往后缩,“我都不疼了。”

“别动。”季向空按住他的膝盖,声音放得很柔,“我先给你消毒。”

酒精棉擦过伤口时,顾魏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季向空立刻停手,抬头看他:“疼?”

“有……有点。”

“那我轻点。”他放缓了动作,指尖带着点刻意的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

顾魏低头看着他。阳光透过窗户,在季向空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他微蹙着眉,睫毛很长,专注的样子和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判若两人。温热的呼吸落在膝盖上,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气息,顾魏忽然觉得脸上有点烫——他明明最不喜欢和人靠这么近的,可此刻被季向空这样蹲着,竟一点都不觉得抗拒。

“好了。”季向空贴好创可贴,轻轻拍了拍边缘,站起身时,后背不小心撞到书桌,发出“咚”的轻响。

“多谢。”顾魏的声音有点闷。

季向空没站稳,顺势往书桌上一靠,目光自然地落在顾魏脸上。顾魏正仰头看他,眼镜片滑到了鼻尖,露出的眼睛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带着点水汽。

空气好像突然静了下来。窗外的蝉鸣、远处的车声,都被拉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在小小的房间里交织。

“咳咳……”季向空先红了脸,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我……我该回去了。”

“哦对……”顾魏也慌忙低下头,手指扯着床单,“你妈该担心了。”

季向空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又回头看了一眼。顾魏还坐在床上,阳光落在他半边脸上,侧脸的线条柔和得像幅画。季向空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偷偷笑了一下,才轻轻带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顾魏才抬起头,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低头看了看膝盖上的创可贴——白色的胶布上印着只小熊,傻气又可爱。

接下来的日子,走廊里的往返成了心照不宣的常态。季向空总踩着上课铃的最后一秒,把写满歪扭批注的练习册往顾魏桌上一塞,丢下句“这道题又卡了”,转身时校服下摆扫过讲台,带起一阵风;顾魏则会在放学前,把整理好的知识点细细折成小方块,等那道身影倚在后门晃腿时递过去,指尖偶尔相碰,像触到春日的电流。

吴恙渐渐懒得抱怨了,只是某次见季向空又堵在后门,酸溜溜地嘟囔:“十二班的季向空怕不是把我们班后门磨出包浆了。”顾魏听了,没说话,只是低头抿着嘴笑,笔尖在草稿纸边缘画了个不成形的滑板,轮子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藏不住的软。

季向空的“赖”愈发明目张胆。训练间隙偷溜出来,就坐在一班后门的台阶上,下巴搁着膝盖,看顾魏做题时颤动的睫毛在纸上投下浅影;周末抱着滑板在顾魏家楼下转圈圈,等他写完作业就拽着人往海边跑——教滑板时攥着他的手腕没敢松过,掌心的汗濡湿了对方的校服袖口;更多时候只是并排坐着,看海浪把贝壳推到脚边,又卷回海里,像在重复某种温柔的絮语。

顾魏的画架上,悄悄多了幅未完成的画。画布上是个踩着滑板的背影,穿件洗得发白的绿色卫衣,在夕阳里歪歪扭扭地滑向海天相接的地方。他没告诉季向空,这幅画的名字叫《轨迹》,像在偷偷记录某道闯入他生命的、跳跃的线。

转折藏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雨里。季向空训练完冲进教学楼时,浑身都在滴水,发梢的水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掉,正撞见顾魏站在一班门口,手里握着两把伞。“我猜你可能没带。”顾魏把其中一把递过来,伞柄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

“手疼,练起跑器磨破了。”季向空没接,反而往他伞下缩了缩,理由找得理直气壮,肩膀几乎要贴上顾魏的胳膊,“借你的伞躲躲。”

顾魏没戳破他袖口干干净净的样子,只是把伞往他那边偏了偏。雨声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像无数只手在敲小鼓,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碰到一起,又像被烫到似的弹开,伞下的空气却越来越暖。快到顾魏家楼下时,雨丝斜斜地织着,季向空突然开口,声音被雨声泡得有点发闷:“知道吗?这次春游,我们班好像和你们班一起,去刘公岛。”

顾魏抬头看他,雨珠顺着伞沿滴下来,在他睫毛上挂了颗晶莹的水珠,像落了颗星星:“嗯,听老师说了。”

“到时候……一起坐船吧?”季向空的声音有点发紧,眼睛盯着伞面上的水洼,像怕被风听去似的。

顾魏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耳尖在雨雾里红得透亮,比天边的晚霞还软。

那时的他们都以为,春天还很长,长到足够把没说出口的话酿成蜜,长到能让滑板的轨迹和笔尖的线条,在海边慢慢交叠成圆……

检票口的人潮里,季向空举着两张票使劲挥手,声音穿透嘈杂的人声砸过来:“顾魏!这儿!”

每次都这样,非要把他的名字喊得人尽皆知。顾魏被周围投来的目光看得耳热,加快脚步挤过去,低声道:“来了。”

“给你占好位置了。”季向空往旁边挪了挪,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眼里亮得像揣了阳光。

“谢谢。”顾魏刚站稳,就被塞过来一小板晕船药。

“先吃了吧,以防万一。”季向空晃了晃手里的药板,“船上风大,晕起来可难受了。”

“谢谢。”顾魏接过来,就着手里的矿泉水吞下,指尖刚收回,又被塞了瓶饮料——是葡萄味的气泡水,瓶身还带着点凉意。

“这个给你。”

“哇,我最爱喝这个!”季向空眼睛更亮了,接过去时指尖碰到他的,像被冰汽水激了一下,“谢啦!”

“不客气。”

“走,上船了!”季向空走在前面,步子迈得又大又快,今天倒没踩滑板,大概也觉得在轮船上玩滑板实在滑稽。顾魏拎着小背包跟在后面,看着他被风吹起的衣角,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后面的同学跟上!”班主任举着小旗子喊,队伍像条长蛇慢慢往船上挪。这次春游阵仗不小,连年级主任和副校长都来了,正站在船梯旁清点人数。

“同学们!”副校长清了清嗓子,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开,“你们马上要升高三了,高考就在眼前!这次春游是给大家放松的机会,接下来怕是没这么大型的活动了——玩归玩,纪律和安全记牢了!”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夹杂着零星的掌声。季向空也跟着起哄,转头问顾魏:“你有想过去哪个城市上大学吗?”

“还没。”顾魏望着船窗外掠过的码头,水面晃得人眼晕。

“上海怎么样?”季向空戳了戳他的胳膊,眼里闪着向往,“大城市,听说那边的赛道可棒了,还有好多画展!”

“你想去上海?”

“嗯,目前目标是上海体院。”季向空说得笃定,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还得看体考成绩。”

顾魏没接话,只是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海岸线。他以前从没认真想过未来,日子像被按了重复键,直到季向空的身影撞进来,才忽然觉得,远方有了具体的形状。

他也要去上海。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不是因为那里有赛道,也不是因为有画展,只是因为,季向空想去那里。

船身轻微晃了一下,季向空正凑过来看窗外的海鸥,肩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哎,你看那只海鸥,翅膀好大!”

顾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阳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一片金箔。他悄悄攥紧了口袋里的晕船药板,心里某个角落,像被气泡水的甜味泡得软软的。

船身的晃动渐渐失了章法,不再是平稳的起伏,倒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左摇右晃地往一边倾。顾魏扶着走廊的墙壁,眉头蹙得很紧,胃里那股熟悉的翻腾感又涌了上来,好在晕船药压着,没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顾魏?你难受吗?”季向空跟在他身后,声音里带着点担心,自己也被晃得踉跄了一下。

“有一些……”顾魏的声音有点发闷,指尖抵着额头。

“要不找个地方坐着?”季向空往四周看了看,“前面好像有空位。”

“你先去,我去趟洗手间。”顾魏扶着墙站稳些。

“行,我在那边等你。”季向空指了指不远处靠窗的位置,那里视野开阔,还能靠着栏杆。

顾魏点点头,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季向空则快步穿过晃动的人群,抢占了那个“宝地”,刚坐下,就见船身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往下拽了一把。他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栏杆,掌心触到的金属冰凉刺骨,心脏跟着漏跳了一拍。

起初只是船底传来闷闷的异响,像老旧的齿轮卡了壳,“咯吱咯吱”地磨着人的心。接着,桌上的矿泉水瓶“哐当”一声滚下来,在倾斜的地板上打着转,直撞到墙角才停下。旁边有同学笑着打趣:“这船是喝多了吗,晃得这么野?”

季向空没笑。风突然变了向,带着股比往常凛冽十倍的腥气扑面而来,吹得他睁不开眼。远处的海面不知何时翻起了灰黑色的浪,像被打翻的墨汁,一波波往船身拍来,浪头溅在窗户上,留下一道道浑浊的水痕。

广播里的轻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刺啦的电流声,夹杂着船员慌张的呼喊,却模糊得听不清字句。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刚才的喧闹像被掐断的磁带,只剩下彼此不安的呼吸声。有人起身张望,有人紧紧攥住同伴的手,甲板上的空气突然变得凝重,像暴雨前的压抑。

“咔——嚓!”

一声脆响从头顶传来,像是金属被生生掰断。季向空猛地抬头,看见上层甲板的护栏晃了晃,竟有块碎片带着风声坠了下来,“咚”地砸在不远处的地板上。

“船要沉了!”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尖叫,像点燃了引线。

人群瞬间炸开,尖叫着、哭喊着往救生艇的方向涌。季向空被推搡着往前踉跄,可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顾魏还在洗手间!

海水已经漫过了脚踝,冰凉的液体顺着裤管往上爬。船身倾斜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要成四十五度角,桌椅跟着滑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季向空死死扒着栏杆,目光在混乱的人群里疯狂扫过,喉咙发紧得发不出声,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喊:顾魏!顾魏!

洗手间的方向被慌乱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他看见有人摔倒,有人踩着别人的背往前爬,而那扇紧闭的洗手间门,像道生死相隔的界限。

“顾魏——!”季向空终于冲破人群,嘶吼出声,声音在嘈杂的尖叫里显得格外单薄。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魏扶着门框站在那里,眼镜片被晃得滑到鼻尖,脸上还带着刚反应过来的茫然。

四目相对的瞬间,船身又是猛地一沉,海水像疯了似的从甲板缝隙里涌进来。季向空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在顾魏被晃倒前抓住了他的手——那只总是握着笔的、温热的手。

“抓紧我!”他吼道,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顾魏下意识回握,指尖触到季向空掌心的汗,还有他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下一秒,巨大的拉力从船身传来,两人被狠狠甩向舷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刺破耳膜,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们吞没。在彻底失去意识前,顾魏只感觉到那只手还在死死攥着他,还有那抹在浑浊海水中,固执发亮的绿色——是季向空的卫衣。

像一点不肯熄灭的光。

船尾最终没能抵住汹涌的海水,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按入深渊,“咕咚”一声没入海面,激起的巨浪拍打着残存的甲板碎片。

顾魏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被一股巨大的惯性拖拽着,直直往船尾沉没的方向坠去。他的手还紧紧攥着季向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可眼看两人要撞上倾斜的船体残骸,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季向空受伤。

“季向空!松手!”他嘶吼着,声音被海水呛得支离破碎。

季向空却像没听见,反而握得更紧,另一只手试图抓住旁边漂浮的木箱。可混乱中,涌来的人潮带着求生的蛮力,狠狠撞在顾魏背上,他的手臂一阵剧痛,再也撑不住,指尖从季向空掌心滑脱的瞬间,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骤然收紧的力道,像要嵌进他的骨头里。

“不——!”

季向空的嘶吼被海浪吞没。顾魏被人潮裹挟着,像片失控的叶子,直直被推向船尾沉没的漩涡。冰冷的海水瞬间灌满了他的口鼻,窒息感疯狂攫住了他,他拼命想挣扎,四肢却像被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向空的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远,那抹绿色卫衣在灰色的浪涛里忽明忽暗。

他不会游泳。这个认知像冰锥刺进脑海,恐惧让他浑身发抖。

季向空在海面上疯狂扑腾,不顾周围漂浮的碎片划伤手臂,目光像雷达般扫过每一片起伏的浪涛。“顾魏!顾魏——!”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喉咙里灌满了又咸又涩的海水。

终于,在一道浪头落下的间隙,他看见了——顾魏在不远处挣扎,眼镜早就被冲掉了,脸上满是惊恐,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双手徒劳地在水面乱抓。

“顾魏!别怕!我来了!”季向空像疯了一样游过去,手臂划水的动作因为急切而变得混乱,胸口的伤被海水泡得生疼也顾不上。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伸手快要够到顾魏的瞬间,又一道巨浪拍来,将两人狠狠隔开。等浪头退去,季向空再抬眼时,那片水面只剩下一圈圈散开的涟漪,顾魏的身影彻底消失了,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墨黑色的海底。

“顾魏——!”

季向空疯了一样扎进水里,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了他,四周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气泡从身下升起。他睁着眼睛,拼命往深处游,手指在水里胡乱摸索,却只触到冰冷的海水和漂浮的杂物。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浮上水面换气,又再次扎下去,一遍又一遍,直到肺部像要炸开,直到手臂失去力气,直到那抹绿色的卫衣在浪涛里被撕得残破,他还是没能找到那个戴眼镜的少年。

海面上只剩下呜咽的风声,和季向空绝望的、被海浪撕碎的哭喊。

多可惜啊。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还揣在口袋里,捂得温热。他想告诉季向空,那幅画早就画完了,画里的少年踩着滑板,身后跟着一串小小的、歪歪扭扭的脚印,是他偷偷加上去的;他想告诉季向空,每次他堵在后门喊“顾魏”,自己握着笔的手都会悄悄收紧,连心跳都要错半拍;他甚至想学着季向空的样子,大大方方说一句“上海挺好的,我陪你去”;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喜欢……

可现在,这些话只能跟着他一起沉下去了。咸涩的海水灌满了耳朵,他听不见季向空的呼喊了,只看见那张总是带着笑的脸,此刻皱成了一团,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缠得他心口发疼。

季向空的手就在眼前,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衣角,可他再也抬不起手了。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想,真可惜啊,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

多可惜啊。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还卡在喉咙里,烫得他发疼。他想告诉顾魏,其实他早就知道那幅画是他,那天趴在窗外看了很久,连画里滑板轮子的弧度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想告诉顾魏,每次故意惹吴恙生气,就是想看看顾魏会不会来哄他,看他皱着眉说“季向空你别这样”时,眼里藏着的那点纵容;他甚至攒了很久的勇气,想说一句“顾魏,等我们到了上海,我教你滑滑板,你教我画画,好不好”;还有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喜欢……

可现在,这些话再也没机会说了。季向空感觉不到窒息的疼了,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大得能装下整片海。他看着那片吞噬了顾魏的黑暗,忽然笑了,眼泪混着海水往下掉。

真可惜啊,那些准备了那么久的话,终究没能让你听见。

他不再挣扎,任由身体跟着那道消失的身影往下沉。黑暗里,他仿佛又听见顾魏轻轻“嗯”了一声,像每次答应他的邀约时那样,温柔得能化开海水。

“顾魏,”他在心里轻轻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深海寂静,只有两串气泡缓缓上升,像谁没说完的话,碎在了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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