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影视基地，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盒饭的油腻味在空气里弥漫。肖战把最后一件道具服叠好放进收纳箱时，指尖不小心蹭过箱角的锈迹，留下一道浅褐色的印子。他低头呵气搓了搓手，玻璃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工作人员压低的议论声。

"王一博的车刚到，快把三号摄影棚的灯再调亮些。"

"听说他凌晨才从另一个综艺赶回来，这行程也太满了。"

肖战抱着收纳箱侧身让行，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走廊尽头。穿黑色连帽衫的少年被簇拥在中间，帽檐压得很低，露出的下颌线绷得笔直，步伐快得像一阵风。擦肩而过时，肖战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杉木香气，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咖啡苦味。

"肖老师，这边还有件披风要熨。"场务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肖战应了一声，转身走向服装间。熨烫机的蒸汽氤氲着升起，他望着镜面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想起三年前刚进这个圈子时，也是这样在各个剧组辗转，把梦想折成方便携带的形状。

清晨六点，第一缕阳光穿过摄影棚的天窗。肖战蹲在角落啃着冷掉的包子，目光落在场中央正在走位的少年身上。王一博穿着银色的古装戏服，长发高束，拔剑的动作干净利落，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像从武侠小说里走出来的人物。导演喊卡的间隙，他径直走到监视器前，眉头微蹙地盯着屏幕，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轻点。

"肖老师，下一场该您了。"助理递来剧本。肖战拍掉手上的碎屑，深吸一口气走向灯光聚焦处。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制作里拿到男二号，饰演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与王一博饰演的冷面侠客有不少对手戏。

"准备，三二一，开始！"

长剑破空而来时，肖战下意识地偏头，鬓角的发丝被剑气扫落。他看见王一博眼中瞬间闪过的歉意，随即又被角色的冷漠覆盖。按照剧本，他该伸手接住对方刺来的剑，可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突然想起昨夜在服装间看到的场景——少年独自一人坐在道具箱上，对着手机屏幕里的舞蹈视频反复练习拔剑的动作，直到凌晨才蜷缩在椅子上睡去。

"卡！肖战，你的眼神不对。"导演的声音带着不满，"记住，你是要感化他的人，不是怕他。"

肖战低头道歉，余光瞥见王一博站在原地没动，握着剑的手指微微收紧。重新开拍时，他迎着对方的目光伸出手，这一次，指尖不仅握住了剑刃，还轻轻碰了碰少年的手背。那触感温热又带着薄茧，像握住了一颗正在发烫的星子。

收工时已是深夜。肖战在停车场遇到正在等车的王一博，少年靠在墙上刷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肖战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一盒未拆封的蒸汽眼罩递过去："这个对黑眼圈有用。"

王一博抬头时眼里带着点茫然，接过眼罩的动作有些生硬："谢了。"

"不客气，"肖战笑了笑，"你的打戏很厉害。"

少年的耳朵忽然红了，把眼罩塞进兜里转身就走，黑色的身影很快融进夜色里。肖战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刚才触到的那片温热，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没那么冷了。

接下来的日子像被按下快进键。两人的对手戏越来越多，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的默契，常常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休息时，肖战会看到王一博抱着滑板在空地上练习，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而王一博也会在肖战背台词时安静地坐在旁边，偶尔提醒他漏看的细节。

那天拍淋雨的夜戏，肖战反复NG了十几次，浑身湿透地站在雨幕里，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导演终于喊卡时，一条干燥的毛巾突然披在他肩上。王一博站在面前，手里还拿着两杯热姜茶，头发往下滴着水，睫毛上挂着水珠："赶紧喝，别感冒了。"

肖战接过杯子的手在发抖，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暖到了心底。他看着少年转身跑向自己的休息区，突然发现月光下，对方的耳尖又红了。

杀青宴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制片人拉着肖战的手说下部戏给他留了男主角，而王一博被一群人围着敬酒，却始终只抿了小口果汁。肖战借口去洗手间，在走廊里撞见靠在墙上的少年。

"不能喝就别硬撑。"肖战递过去一瓶矿泉水。

王一博接过来灌了两口，帽檐下的眼睛亮得惊人："你要接新戏了？"

"还没定，"肖战笑了笑，"你呢？听说要去参加赛车比赛？"

少年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在珠海，下个月。"

"那祝你拿冠军。"

王一博抬头看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会来吗？"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得少年的眼神忽闪忽闪的，像藏着星星。肖战想起那些一起在片场度过的晨昏，想起少年练剑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递来的热姜茶，忽然觉得，有些相遇或许不只是萍水相逢。

"如果有空的话，"他听到自己说，"我一定去。"

那天晚上，肖战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摄影棚的天窗漏下一缕月光，配文：星光不负赶路人。没过多久，收到一条新的评论，来自那个很少发动态的账号：路还长，一起走。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直到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自己唇边不自觉扬起的弧度。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桌上那盒还没开封的蒸汽眼罩上，像撒了层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