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空像被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连着半月都没有放晴。

　　路边的绿植像是被吸食了元气，蔫蔫地耷拉着脑袋。

　　昏暗的卧室内，余北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又呆滞。

　　房门紧闭，隔绝着客厅里林嘉彦和他母亲的交谈声。

　　一周前，林嘉彦突然和他表白，他惊喜之余，又感到害怕。

　　如果他是个健全的人，他会不顾一切接受林嘉彦的表白。

　　但他只是个眼睛看不见的瞎子，保不齐这辈子都要活在黑暗里，他不能拖累林嘉彦。

　　即使他也喜欢林嘉彦，但不是喜欢就必须要在一起。

　　思绪回笼，余北抬起头，周围一片死寂。

　　已经听不到林嘉彦的声音了，他大概是离开了。

　　没几秒，赵芸敲响了他的房门，“小北，妈妈可以进来吗？”

　　“嗯。”

　　余北循着开门声偏过头看向门口。

　　赵芸打开门，缓步走到窗边，抬手拉开窗帘。

　　阴冷的日光透过玻璃洒进卧室。

　　不亮，但能清晰视物。

　　“小北。”赵芸依着床沿坐下，塞给他一袋炒板栗，“这是嘉彦给你买的。”

　　余北攥紧怀里的牛皮纸袋，“妈，你不用劝我。”

　　“小北，听听妈的意见，如果你还是不愿意，妈就再也不提了，行吗？”

　　许久，余北才用鼻音发出一个“嗯”。

　　“和嘉彦出去那天，你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什么也不和我说，我一着急，就打电话问嘉彦。”她叹了口气，“嘉彦说他给你表白，你拒绝了。当时我也很震惊，我想，嘉彦是个好孩子，如果你同意了，这对他不公平，咱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害了他。”

　　“后来的一个周，他每天都来找你，你不肯见他，他就和我聊你们的过去，甚至还规划了和你的未来。我能看出来，嘉彦对你是真心的。另外，你喜欢他，妈妈也能看出来。这些天我也反思了自己，感情里，没有什么公不公平，两情相悦比什么都重要。我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嘉彦是个好孩子，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她摸了摸余北的头，“听妈的，给彼此一个机会。”

　　余北没说话，但也认真思考了赵芸的话。

　　“栗子趁热吃，你好好想清楚，什么时候嘉彦来了，就去找他聊聊，我先出去了。”

　　随着房门关上，余北摸索着牛皮袋的口，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去拿栗子。

　　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又大又圆的栗子。

　　余温透过栗子传到指尖，又从指尖蔓延至心口，灼得他又疼又暖。

　　赵芸一开始是不能接受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后来她想了很多，也看得出来余北对林嘉彦的感情，她努力做一个开明的妈妈，不去干涉他们。

　　若是两情相悦，又何必在意性别。

　　儿子能找到一个愿意爱他、照顾他、呵护他的人，比什么都强。

　　余北认真想了想赵芸的话，她说的不无道理，可有道理是一回事，让他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余北一整晚都在想林嘉彦，从他们认识那天，到林嘉彦向他表白这天，林嘉彦对他的好，桩桩件件他都记得异常清楚，并且可能，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余北心不在焉地洗漱完，出了房门对赵芸说：“妈，今天他来，就让他来房间找我。”

　　余北像是笃定了林嘉彦今天一定会来。

　　说完余北又钻进了房间，好歹是想清楚了，也不枉他失眠了一整夜。

　　赵芸说：“好。”

　　余北六岁时，父亲意外去世，赵芸带着他搬了家，搬到了林嘉彦家对门，这也是他们相识的开始。

　　相熟了以后，林嘉彦的父母了解到赵芸母子的情况，给予了母子两人许多的帮助，两个孩子一来二去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十二岁时，因一场意外，余北失去了双眼。

　　这么多年，赵芸带他跑遍全国各地，也没有合适的眼角膜，他就这么在黑暗中生活了十二年。

　　失明后，余北变得孤僻，林嘉彦一如既往地陪着他，有了赵芸和林嘉彦的开导，余北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如余北所料，林嘉彦果然和往常一样，来到余北家。

　　他已经做好了像前一个周一样见不到余北的准备。

　　没想到，甫一进门，赵芸就说小北在房间等他，有话和他说。

　　赵芸担心她留在这儿两个孩子会不自在。

　　“你们慢慢聊，阿姨去买点菜，就不打扰你们了。”

　　林嘉彦向她道谢，“谢谢阿姨。”

　　走到余北房门口，林嘉彦理了理衣服，顺了顺头发，确定已经把自己整理得一丝不苟，才朝门里喊：“小北，我进来了？”

　　“进来吧。”

　　卧室内仍旧昏暗，没开灯，窗帘也挡的严严实实的，对余北来说，明亮与否都无差，反正他也看不见。

　　像是怕刺激到床上的人似的，林嘉彦开门进去后小心翼翼地抬手按下门边墙壁上的开关。

　　生怕他听到开灯的声音。

　　“你怎么不过来？”余北问。

　　林嘉彦大步走到床边，刚才没感觉，现在站在余北面前反而紧张起来了。

　　他深吸几口气，安抚着自己那颗跳个不停的心脏，“我能坐吗？”

　　自从表白被拒后，林嘉彦总是小心翼翼的，害怕再惹余北不开心，那他可能就真的没戏了。

　　余北整个人往旁边挪了挪，给林嘉彦让出一点位置，“坐吧。”

　　对着床头坐下后，林嘉彦从兜里拿出糖，“我给你带了小熊软糖。”

　　“我已经长大了，你怎么总像哄小孩儿似的。”

　　余北说话的间隙，林嘉彦已经撕开了包装袋，将糖递到他嘴边，“你可以不用长大。”

　　余北脸一热，迅速张嘴含住林嘉彦递到嘴边的糖，别过头，“说什么呢你。”

　　温软的嘴唇蹭过林嘉彦的指尖，他呼吸一滞，结巴道：“阿、阿姨说……你有话对我说。”

　　“我答应你。”

　　余北说得很含糊，也很快，林嘉彦没听清。

　　“你说什么？”

　　余北转过头面对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无比清晰的声音说：“我答应你。”

　　林嘉彦噌的一下站起，手中的糖因大幅度抖动而撒了一地。

　　他太激动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鼻尖也发了酸。

　　平静下来后，他抓住余北的肩膀，“我没幻听吧，小北，你真的答应了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嘉彦双手捧住他的脸，低下头吻了上去。

　　双唇相贴的瞬间，林嘉彦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滴滴砸在余北手上。他推开林嘉彦，慌乱地用手摸他的脸，“你怎么哭了？”

　　林嘉彦反应过来后又笑了，眼泪和笑容同时出现在他脸上，很是滑稽。可惜余北看不到，林嘉彦抓住他在自己脸上乱摸的手，“我就是太高兴了。”

　　“对了，叔叔阿姨……会同意吗？”

　　林嘉彦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前没和他父母说，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还没正式在一起。

　　还有就是，林嘉彦怕他们不同意。

　　林嘉彦心里没底，但还是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他说：“会同意的，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余北心里很清楚，这事儿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赵芸能同意，是因为瞎的是他，不是林嘉彦。

　　但无论如何，他都要给林嘉彦足够的勇气。

　　赵芸回来后，两人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

　　林嘉彦跟他聊最近正在开发的新项目，关于人工智能的，余北听得津津有味，脸上始终带着笑。

　　看两人的样子，该是谈妥了，赵芸真心为此感到高兴。

　　她听不太懂两人聊的东西，也就没有参与到此话题中去，而是跟他们打过招呼后，转身往厨房里走。

　　“妈，我要吃鱼香肉丝。”

　　余北这些天来都没什么食欲，饭也只吃一点，更不必说主动点菜了。

　　还好赵芸有先见之明，想着他今日高兴，定是要吃最爱吃的鱼香肉丝，所以买了食材。

　　“还有什么想吃的？嘉彦呢？”

　　赵芸一个孩子都没落下，一一问了，她倒不是不知道林嘉彦喜欢吃什么，毕竟林嘉彦可没少在余北家吃饭，只是不能厚此薄彼。

　　再说，如今两个孩子在一起了，林嘉彦也就是她儿子了。

　　“随便做点就成，我给您打下手。”

　　说着林嘉彦已经站起了身，准备撸袖子。

　　“不用不用，你陪小北出去走走，他好些天没出门了，在家待着要发霉了，饭好了我给你们打电话。”

　　余北摸索着攥住林嘉彦的衣摆，依着赵芸的话，“我们好久没拍照了。”

　　“好，我去拿轮椅。”

　　轮椅是余北十八岁生日时林嘉彦送的。

　　余北为此感到很疑惑，他是眼睛看不见，又不是腿走不了。

　　林嘉彦却说：“以后我做你的眼睛，也做你的腿，这样出门就不累了。”

　　余北强烈要求他把轮椅退掉，林嘉彦不肯，最后只能作罢。

　　这么些年，他也一直履行承诺，和余北出门时，从不让他脚沾地，余北拗不过她，也就乖乖听话地坐上轮椅。

　　反正，他也很享受这样。

　　就这样，林嘉彦替代了他的眼睛，带他见了许多未曾见过的风景，轮椅也替代了他的腿，带他走过许许多多的路。

　　从房间拿出轮椅和一件大衣，林嘉彦先是帮他穿上大衣，“外面冷，多穿点。”

　　又把他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出门了。

　　离饭点也没多久了，两人没有走远，就在小区里转悠。

　　余北想拍照，林嘉彦就带了相机。

　　选了拍摄场地后，林嘉彦把他从轮椅上抱起，教他摆 pose，单独给他拍了几张，之后又叫路人帮两人拍了几张。

　　拍完照片后，林嘉彦又推着他在四周转悠了几圈。

　　走近绿草坪时，余北听到一个女孩不知道是不是对她男朋友说：“樱花快开了，你陪我去看，好不好？”

　　余北仰起头问林嘉彦：“樱花漂亮吗？”

　　林嘉彦顿住脚步，在想该怎么向他描述樱花的模样。

　　见他许久没反应，余北又说：“你能替我去看樱花吗？”

　　林嘉彦又是一顿，他下意识想说“等你眼睛好了我陪你去看”。

　　但在开口的前一刻，又止住了，因为这可能性微乎其微。

　　给一个几乎无法实现的承诺，不如不给。

　　林嘉彦不是没提过去配型，赵芸不同意，他父母更不同意，余北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目前不可行，但林嘉彦从没有想过放弃。

　　他想，会有一天，余北能重获光明。

　　林嘉彦笑了笑，回答了他第一个问题：“樱花很漂亮，像春天的生命。”

　　余北在心里琢磨着这句话，继而又说：“我也想看看呢，春天的生命……”

　　余北鲜少这样，可林嘉彦连说一句“会有机会的”的勇气也没有。

　　林嘉彦情绪一下子低落到谷底，但还是笑着安慰他：“春天的生命也会降临到你身上。”他揉了揉余北的头，“回去吧。”

　　余北情绪没什么变化，在他看来自己只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但他太了解林嘉彦了，了解到能从他的一呼一吸中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

　　余北觉得林嘉彦太过敏感了，其实他自己都不介意的……

　　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在黑暗中生活，如果硬要说让他难受的地方，那就是他看不到林嘉彦开心、快乐、失落、悲伤时的表情。

　　余北嗅了嗅，笑着说：“看不到也没关系，我能闻到……春天的生命。”

　　林嘉彦没说话，余北就知道他情绪仍旧很低落。

　　“林嘉彦。”余北抓住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正色道：“你别不开心了，我其实没关系的。”

　　伤口结了痂，就不会疼了。

　　余北早就不期待能重获光明了，往后若是幸运，他能靠自己去领略风景；若是不幸，他一辈子就这样了，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现在，他还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幸运——林嘉彦。

　　林嘉彦一人，便能抵挡余北的万般不幸。

　　余北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还是往后仰头面向他，“这辈子，有你就够了，别的什么我都不求了。”

　　此生唯你一人足矣，多么动听的情话啊。

　　林嘉彦盯着余北那双漂亮却无神的眼睛看了许久，久到余北脖子微微发酸。

　　在余北直起头之前，林嘉彦丝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低头吻上了他的额头，他声音微微发颤，“我也是。”

　　是在回应那句情话。

　　时间差不多，两人回了余北家。

　　赵芸做的饭菜依旧好吃，余北一辈子都吃不腻，这么多年，他早就能自己吃饭了。

　　赵芸每次都把饭菜放到固定的位置，余北就方便了许多。

　　可林嘉彦在，就不会让余北自己吃饭，一口一口喂完他，林嘉彦才开始吃。

　　余北很享受被林嘉彦照顾的感觉，林嘉彦自然也乐此不疲。

　　相爱的人即使只是互相喂几口饭也会觉得很幸福。

　　饭后，林嘉彦抱着余北在房间腻歪了很久才不舍地离开。

　　他和余北已经确定关系了，必须要向父母坦白。

　　林嘉彦想过了，要是他爸妈不同意，他就带着余北离开，这世界，总有属于他们的一小片天地。

　　林嘉彦回了家，在家门口站了很久，才打开门进去。

　　一进屋，董淑雅的声音就从客厅传来，“今天怎么有空回来，昨天不还说没时间吗？”

　　林嘉彦工作后就在外面买了房，回家的次数也就少了。

　　昨天董淑雅还打电话让他今天回家吃饭，林嘉彦回绝了，说没时间。

　　董女士只当他是工作忙，并不知道他是要去找余北。

　　林嘉彦没有回答董淑雅的问题，只环顾了一圈客厅，问：“我爸呢？”

　　“在书房。”

　　林嘉彦点点头，才回答董淑雅的问题：“我今天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和你们说。”

　　看着儿子严肃的表情，董淑雅连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嘉彦轻描淡写地说：“我的人生大事。”

　　董淑雅眼睛都亮了，立刻起身去书房叫了林易盛。

　　三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董淑雅和林易盛都在等他开口，他们都很期待未来的儿媳妇。

　　不知道“出柜”和“余北是他男朋友”哪一个更容易被他父母接受，林嘉彦思考再三，才说：“我喜欢小北。”

　　对面两人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圆了眼睛面面相觑，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没等两人做出什么反应，林嘉彦又说：“我和小北在一起了。”

　　这下两人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不淡定了，林易盛猛一拍桌子，随后站起身，用气音道：“我不同意。”

　　他瞪了林嘉彦一眼，“给我老老实实找个女人结婚。”

　　董淑雅也跟着附和，“你爸说得对。”

　　她虽然不想插手林嘉彦的感情，但她接受不了儿子喜欢男人。

　　林嘉彦固执地说：“我不娶别人，我要娶小北。”

　　林易盛气得说了狠话，“你要是执意如此，就不要再叫我爸。”

　　林嘉彦和董淑雅同时一惊，董淑雅站起来拍打林易盛，“说什么呢你，这话是能乱说的么？”

　　林嘉彦万万没想到他爹竟然会是这个态度，他也识趣地不再继续说，闷着声音道：“爸，你先冷静冷静，我们之后再谈。”

　　说完看了眼他父母，就转身往门口走。董淑雅往前走了一步想拉住林嘉彦，想了想又把手放下。

　　现在留住他没有任何意义，她们三个都需要冷静。

　　林嘉彦走后，林易盛冷静了不少。

　　人在气头上，真的会做出很不理智的行为，对自己的家人也不例外。

　　董淑雅扶着他坐下，两人相顾无言，只得互看着对方叹气。

　　董淑雅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把儿子养成这样。

　　林嘉彦回了自己的住处，他今天请了假，也不用去上班。

　　冷静下来想想，他还是太冲动了，在心里琢磨了一会儿该怎么和父母沟通，林嘉彦决定先给二老道个歉，过几天再好好和他们谈谈。

　　给两人分别发了道歉信息，林嘉彦翻看着今天给余北拍的照片。

　　看着照片里余北的笑容，林嘉彦心底的苦楚都被一扫而空。

　　余北就是他的良药，能治愈一切不开心。

　　他还记得，7 岁时的某一天，他被林易盛训了，小孩子表达不开心的方式就是“离家出走”。

　　林嘉彦从中午出门，到晚饭时间也没有回来，董淑雅找不到人，就让赵芸帮忙留意一下。

　　余北听到了大人们的谈话，就自己跑出去找林嘉彦。

　　别人找不到，余北就不一定了。

　　他猜想林嘉彦可能跑去天台了，因为天台有一个他俩用纸壳子做的小房子，这所小房子，是两个小朋友的秘密基地。

　　果不其然，被余北猜中了，林嘉彦确实躲在小房子里。

　　余北松了口气，悄悄走近，把刚买的零食从“门口”递了进去。

　　林嘉彦看到余北，糟糕的心情就转晴了，好似余北有什么魔力，总能让他开心起来。

　　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接过零食，往旁边挪了挪，方便余北坐进去。

　　坐下后，余北又拿出在去买零食的路上从花园摘的花，递到林嘉彦面前，“送给你。”

　　林嘉彦伸出手接过那朵漂亮的花，“谢谢你，小北。”

　　星星一颗一颗露脸时，余北提议把屋顶拆了看星星。

　　忙活了一通，屋顶变成了盛着星月的夜空。

　　两人就这么躺在小房子里看了几个小时的星星。

　　看星星的代价就是林嘉彦又被训了一顿。

　　想到这，林嘉彦给余北打了电话，聊了很多儿时的趣事，回忆着独属于两人的记忆。

　　聊完后，他们谁也没有挂电话，没多久，电话里传来了余北平稳的呼吸声，林嘉彦把手机凑近耳朵听了一会儿，在余北平稳的呼吸声中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夜，林嘉彦做了个梦，梦到了初见余北时的情景。

　　余北怯生生地站在赵芸身后，看着和小区里其他小朋友玩耍的林嘉彦，他刚来，没办法很快融入他们。

　　小区里每天都会有许多小孩子聚在一起玩耍，为了让余北快速熟悉新生活，赵芸每天都带余北来小朋友的乐园，她期待着余北能或多或少交到一些朋友。

　　连着来了三天了，余北总是这样缩在她身后，不肯主动交朋友。

　　赵芸当然不会逼他，只好顺其自然。

　　林嘉彦一转头，就看到站在赵芸身后，只露出个脑袋的余北。

　　他向余北招了招手，“要一起玩吗？”

　　余北抬起脸看着赵芸，似乎在征求同意，赵芸揉了揉他可爱的小脸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吧，好好相处。”

　　余北笑了笑，用力点点头，走到林嘉彦身边。

　　出于礼貌，余北从他的小熊包里拿出一个蛋挞送给了林嘉彦。

　　林嘉彦接过，说了句谢谢，随后拉着余北到一边玩去了。

　　后来的每一天，林嘉彦都会和余北一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