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首映礼定在市一中的大礼堂，消息传出来时，学生们几乎沸腾了。张宇特意跑到心理咨询室，手里攥着三张票，眼睛亮晶晶的：“王老师，我妈说要跟我一起来，还想谢谢你上次……”

王一博接过票，指尖触到纸质的温热：“跟你妈妈说不用客气。”他看着张宇脸上的笑容——比上次在医院见到时舒展多了，嘴角的伤口早已愈合，转笔的毛病也改了不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首映礼当天下午，剧组提前到礼堂布置。肖战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正和工作人员确认投影设备，看到王一博走进来，眼睛亮了亮：“来了？”

“嗯。”王一博点头，目光扫过礼堂里坐满的学生，不少人手里举着画着电影海报的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林夏加油”。

“紧张吗？”肖战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很低。

“还好。”王一博笑了笑，“比我第一次上公开课轻松。”

肖战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恍惚。从第一次在片场见面，到现在站在首映礼的礼堂里，不过短短几个月，却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他想起深夜里那碗冒着热气的粥，想起剪辑室里暖黄的灯光，想起他额头上那道浅浅的疤痕，这些碎片像电影里的蒙太奇，在脑海里慢慢拼凑成完整的画面。

主持人上台的时候，学生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肖战作为导演上台致辞，他没说太多客套话，只是讲了拍这部电影的初衷：“我想告诉大家，被欺负不是你的错，就像下雨天会被淋湿，不是因为你没带伞。”

台下安静了一瞬，随即响起更响的掌声。王一博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的肖战，他的背挺得很直，阳光透过礼堂的窗户落在他身上，像镀了层金边。

电影开始放映时，礼堂里彻底安静下来。光影在学生们脸上流动，有人悄悄抹眼泪，有人攥紧了拳头，还有人偷偷看向身边的同学，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当放到林夏躲在器材室，摸到那本空白漫画书的镜头时，王一博听到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是那个曾经在心理咨询室哭着说“他们都说我恶心”的女生。

电影结束时，片尾字幕缓缓升起，背景音乐是一段很轻的钢琴曲。学生们愣了几秒，才想起鼓掌，掌声像潮水一样涌起来，经久不息。

肖战站在台上鞠躬，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王一博身上。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看到王一博眼里的光，像落了星星的湖。

首映礼结束后，学生们围着肖战要签名，叽叽喳喳的像群小麻雀。王一博没上前打扰，转身走到礼堂外的走廊里，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操场。

“在这儿呢。”肖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笑意，“跑什么？”

“怕打扰你被追星。”王一博回头，看到他手里拿着两瓶汽水，递了一瓶过来。

“哪算什么追星，”肖战拉开拉环，汽水“嘶”地冒了个泡，“他们是在为林夏鼓掌。”

两人靠在栏杆上，没说话，听着远处学生们的笑声飘过来。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操场上有几个打篮球的男生，身影被拉得很长。

“刚才看电影的时候，我看到张宇在偷偷记笔记。”王一博突然说。

“记什么？”

“好像在写‘以后不能随便议论同学’。”王一博笑了笑，“比我讲十节课都管用。”

肖战看着他，突然觉得，这部电影最成功的地方，或许不是镜头有多好，故事有多动人，而是真的能让这些年轻的孩子，心里有一点点改变。

“对了，”肖战想起什么，“电影下个月会在全国上映，要不要去看正式的首映礼？在影城，比学校的设备好。”

“可以吗？”王一博有点意外。

“当然，”肖战点头，“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王一博看着他眼里的光，点了点头：“好。”

走廊里的风带着桂花的香味，吹得人心里暖暖的。肖战低头喝着汽水，突然觉得，故事好像还没结束。

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宇的妈妈特意找到王一博，手里攥着一袋苹果，非要塞给他：“王老师，真的谢谢你，张宇现在回家会跟我说话了，上次模考还进步了二十名。”

王一博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是他自己努力。”

“跟你也有关系，”张宇妈妈红了眼眶，“他说看电影的时候，想起你上次被推倒还护着他，说以后要像你一样，做个能保护别人的人。”

王一博愣了愣，看着远处和同学打闹的张宇，突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事，好像真的有点意义。

送走张宇妈妈，肖战走过来，手里拿着件外套：“晚上风大，披上吧。”

王一博接过外套穿上，大小刚刚好，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是肖战身上的味道。

“去走走吗？”肖战问，指了指学校门口的那条路。

“好。”

两人并肩走在香樟树下，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交叠在一起。晚风吹落几片叶子，打着旋儿落在脚边。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王一博问。

“休息一段时间，”肖战说，“然后准备下一个剧本，想拍个关于老城区的故事。”他顿了顿，“你呢？还会一直当老师吗？”

“嗯。”王一博点头，“这里挺好的。”他看着路边的长椅，“看着他们慢慢长大，像看着树慢慢长高，挺有意思的。”

肖战笑了，想起他说过“台风天也没断过枝”的香樟树。

走到小区门口时，王一博停下脚步：“就到这儿吧。”

“好。”肖战看着他，“影城首映礼的票，我明天让助理送过来。”

“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取就行。”

“没事，顺路。”肖战的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坚持。

王一博没再推辞，点了点头：“那……晚安。”

“晚安。”

看着王一博走进楼道，肖战才转身离开。他走得很慢，手里还攥着那瓶没喝完的汽水，瓶身上凝着水珠，凉丝丝的，像刚才和他并肩时的温度。

夜空很蓝，星星很亮。肖战抬头看了看，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好像有了新的期待。或许是下一个剧本，或许是影城首映礼的灯光，又或许，是某个深夜里，那碗冒着热气的粥。

他拿出手机，给编剧发了条信息：“老城区的故事里，要不要加个心理老师的角色？”

编剧很快回复：“可以啊，为什么突然想加？”

肖战笑了笑，没回，只是抬头看了看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光影之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