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宫宴,向来是无声的战场。
王一博坐在太子之位上,指尖摩挲着青瓷酒杯的杯沿。杯中的酒是上好的梨花白,清冽甘醇,他却尝不出半分滋味。自那日从东宫被“请”到御前,他便被变相禁足在紫宸殿偏殿,美其名曰“伴驾”,实则是陛下的眼线寸步不离。
周太傅坐在百官之首,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向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然,肖战“下落不明”的消息,让他彻底放下了心。
“太子,”陛下放下筷子,目光落在他身上,“近日休养得如何?”
王一博起身躬身:“谢父皇关心,儿臣无碍。”
“无碍便好。”陛下淡淡道,“萧靖远已率部退回甘州,匈奴也暂时撤了兵,北疆算是安稳了。只是……”他话锋一转,“肖战至今杳无音信,萧家上下惶惶不安,你身为太子,该多安抚安抚。”
这话听着是体恤,实则是在提醒他——肖战可能已经死了,萧家失了倚仗,他也该认清现实了。
王一博攥紧了拳,低声道:“儿臣明白。”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周太傅皱了皱眉:“何事喧哗?”
话音刚落,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单膝跪地:“陛下!太子殿下!甘州大营急报——肖统领……肖统领回来了!”
“什么?”
满殿哗然。王一博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周太傅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陛下也坐直了身子,“肖战回来了?”
“是!”侍卫激动地回道,“肖统领昨日在雪地里被赵将军找到,虽受了重伤,但已无大碍!今日一早,他便带着萧将军的亲笔信,快马赶回京城了!此刻,他就在殿外候着!”
“宣!”陛下沉声道。
王一博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他望着殿门的方向,心跳得飞快——那个说过会回来的少年,真的回来了。
很快,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肖战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禁军甲胄,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和泥土,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却依旧挺直着脊背。他走进殿内,无视满朝文武的目光,径直走到殿中央,单膝跪地:“臣肖战,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你……你还活着?”周太傅失声喊道。
肖战抬眼看向他,眼神冰冷:“托周太傅的福,臣命大,没被匈奴的箭射死,也没被大雪埋死。”
这话里的讽刺,谁都听得出来。周太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却梗着脖子道:“萧统领此言差矣,老臣怎会盼着你死?”
“是吗?”肖战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封血书,“那这封匈奴首领写给周太傅的密信,臣倒是想请太傅解释解释。”
他将血书递向陛下。侍卫接过,呈给陛下。陛下展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血书上的内容,赫然是匈奴与周太傅勾结,约定在黑松林外伏击肖战,事成之后,周太傅便在朝中为匈奴斡旋,割让北疆三城。
“周!衍!”陛下猛地将血书摔在地上,声音震怒,“你还有何话可说?”
周太傅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磕头:“陛下!老臣冤枉!这是伪造的!是肖战伪造的陷害老臣!”
“是不是伪造的,一查便知。”肖战站起身,目光锐利,“臣在匈奴营地找到了送信的使者,此刻就在殿外。另外,赵将军也能带兵作证,伏击当日,匈奴的战术部署,与周太傅暗中给兵部的‘防匈奴策’如出一辙!”
周太傅彻底慌了,语无伦次地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陛下,您要信我啊!”
陛下哪里还会信他?他指着周太傅,对御林军道:“把周衍拿下!打入天牢!彻查此事!”
御林军上前,将瘫软在地的周太傅拖了出去。满殿文武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
陛下深吸一口气,看向肖战,语气缓和了些:“肖战,你受苦了。此次你护父有功,又揭发了周衍的阴谋,朕该赏你。”
肖战躬身:“臣不敢求赏,只求陛下还萧家一个清白,还太子殿下一个公道。”
陛下看向王一博,眼神复杂。他沉默了片刻,道:“太子,此前是父皇误会你了。你私调禁军,虽是违规,但事出有因,且功大于过,此事便不再追究。你……回东宫吧。”
“谢父皇。”王一博躬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宫宴不欢而散。王一博和肖战并肩走出紫宸殿,殿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你回来了。”王一博先开了口,声音很轻。
“嗯,我回来了。”肖战看着他,眼底带着笑意,“我说过,会回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话都在不言中。
走到东宫门口时,肖战忽然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正是那枚刻着“周”字的牡丹玉佩。
“这个,还你。”肖战将玉佩递给王一博。
王一博接过玉佩,挑眉道:“你一直带在身上?”
“嗯。”肖战点头,“这是证据,也是……念想。”
王一博的心猛地一跳,他看着肖战,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脸上的伤疤——那是伏击时被匈奴的刀划到的,还没完全愈合。
“疼吗?”
“不疼了。”肖战摇摇头,眼神温柔,“殿下,此次能活下来,还要多谢你那封给镇国公的信。若不是镇国公暗中派了人接应,我和赵将军怕是真的要被困在雪地里了。”
“你没事就好。”王一博收回手,转身往东宫走,“进去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药。”
肖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风波过后,有些东西好像不一样了。
东宫的院子里,梅花开得正盛。王一博坐在廊下,看着肖战被太医包扎伤口。少年咬着牙,一声不吭,额头上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疼就说一声。”王一博递给他一块手帕。
“没事。”肖战接过手帕,擦了擦汗,“比在雪地里受的伤轻多了。”
王一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包扎好伤口,太医退了出去。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殿下,”肖战忽然开口,“周太傅虽被拿下,但他在朝中的党羽还在,日后怕是……”
“我知道。”王一博打断他,“但至少,我们现在有时间了。”
他看向肖战,眼神认真:“肖战,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吗?不是作为侍卫统领,而是作为……我的盟友。”
肖战愣住了。
盟友?
他看着王一博的眼睛,那双墨色的眸子里,映着梅花的影子,也映着他的脸。他忽然明白了,这场风波,不仅让他们看清了敌人,也让他们看清了彼此的心意。
“我愿意。”肖战点头,声音坚定,“臣,肖战,愿永远追随太子殿下。”
王一博笑了,那是肖战第一次见他笑得如此真切,像冰雪初融,像春暖花开。
他伸出手,肖战也伸出手,两人的手在梅花树下紧紧握在一起。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明亮。他们知道,前路依旧坎坷,朝堂的风雨也从未停歇。但此刻,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有彼此在,便无所畏惧。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东宫的墙角,一个小太监正悄悄退去,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这场风波落幕,却不代表着结束。新的暗流,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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