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上映后口碑票房双丰收，肖战没急着投入新片宣传，反倒把更多时间花在了老城区的踩点上。他选了家临着青石板路的旧书店当主要场景，店主是位姓陈的老先生，守着一屋子泛黄的书过了大半辈子，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都像藏着故事。

这天下午，肖战正蹲在书店角落翻找旧报纸——想给剧本里的老书店添点时代痕迹，手机响了，是王一博。

“你在哪？”王一博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背景有自行车铃铛的脆响，“我刚下课，路过你说的那条老巷，看到你车停在巷口。”

肖战直起身，透过书店积着薄尘的玻璃窗往外看，果然见王一博推着电动车站在巷口，灰色连帽卫衣的帽子戴在头上，手里还拎着个帆布包。“进来，就在陈老先生的书店。”

王一博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吹得书架上的旧书哗啦啦响。陈老先生正戴着老花镜理书，抬头看了眼，笑着摆手：“随便看，不用客气。”

“陈爷爷好。”王一博也笑着打招呼，他上周陪肖战来踩点时见过老先生，还帮着搬过一摞沉重的线装书。

“是小王老师啊，”陈老先生指了指肖战身边的小马扎，“坐。这小子一上午就在翻那些旧报纸，说要找什么‘八九十年代的生活气息’。”

王一博在小马扎上坐下，帆布包往旁边一放，露出里面的东西——两本心理学笔记，还有个用保鲜盒装着的糯米团子，是豆沙馅的，冒着淡淡的热气。“我妈昨天来送的，给你带了几个。”

肖战眼睛亮了亮，伸手就去拿保鲜盒：“阿姨做的？上次在你家喝粥就想尝尝了。”他捏起一个咬了口，豆沙甜得正好，糯米软乎乎的，暖得胃里都舒服，“比外面买的好吃。”

“你要是喜欢，下次让我妈多做点。”王一博看着他嘴角沾的豆沙，没忍住递过纸巾，“沾到脸上了。”

肖战接过来胡乱擦了擦，又塞了个团子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谢了。对了，你帮我看看这个——”他把一摞旧报纸推过去，“剧本里有个情节，主角老陈年轻时因为误会和朋友断了联系，后来朋友去世了，他才在旧报纸里找到当年的真相。你觉得这种‘迟来的和解’，用什么方式表现不显得刻意？”

王一博拿起报纸翻了翻，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印着几十年前的市井新闻，有“国营商店新到彩电”，也有“邻里互助修水管”。“不用刻意写‘找到真相’的瞬间，”他想了想，“可以让他翻报纸时，无意间看到朋友当年登的寻人启事——不是找他，是找走失的妹妹，下面留的地址是他当年住的巷子。”

肖战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老陈突然想起，当年朋友跟他吵架时，说‘家里出事了顾不上你’，其实是妹妹丢了？”

“嗯，”王一博点头，“不用写他哭，也不用写他说什么。就让他把报纸折起来，夹在常看的那本书里，第二天照常开店，给常来的小孩递颗糖。心里的和解，不一定非要喊出来。”

陈老先生在旁边听着，突然叹了口气：“小王老师说得对。我年轻时有个老伙计，因为我借他的钱没及时还，俩人大半年没说话，后来他生病走了，我才知道他当时是急着给儿子凑学费。到现在我还留着他当年写的借条，就压在柜台底下，也不是为了啥，就是觉得……心里踏实。”

肖战没说话，拿起笔在剧本上飞快地记着，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他忽然觉得，王一博总能把“复杂的情绪”拆成最朴素的细节——就像上次让他把漫画书里的霸凌画面换成空白纸，这次又让“和解”藏在一张旧寻人启事里。

“对了，”王一博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拿出个本子，“上次你说想加个心理老师的角色，我画了几个场景，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本子里是他用铅笔勾勒的速写：一个穿白衬衫的年轻老师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本摊开的书，阳光落在书页上；或是蹲在操场边，跟一个低着头的小孩说话，手里捏着颗刚从地上捡的小石子。线条简单，却透着种安静的温柔。

“这个好，”肖战指着“蹲在操场边”的画，“可以加个情节——老陈的书店里常来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后来发现是这个心理老师带过来的，老师不说‘你要多说话’，就每次来都给小孩带颗糖，让他自己选喜欢的口味。”

王一博笑了笑：“小孩可能会选橘子味的，因为老师口袋里总装着橘子糖。”

“就这么写！”肖战把本子往包里一塞，像是怕被人抢了，“这本子借我用几天，我画分镜参考。”

“拿去用吧。”

两人凑在小马扎上聊剧本，陈老先生在旁边慢悠悠地理书，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把旧书的墨香和糯米团子的甜味都晒得暖烘烘的。有路过的街坊探头进来：“陈老头，这俩小伙子是你孙子？看着真登对。”

陈老先生哈哈笑：“比孙子还亲！”

肖战正咬着团子，闻言差点噎着，脸颊悄悄红了，偷偷看了眼王一博，见他也低着头翻报纸，耳朵尖有点粉，却没反驳。

傍晚时，肖战要请王一博吃饭，王一博却拉着他往巷尾走：“去吃馄饨吧，那家老字号，汤底是用骨头炖的，比饭馆好吃。”

馄饨店在巷尾的拐角，就一个小小的门面，摆着四张木桌。老板是对中年夫妻，见王一博进来就笑着打招呼：“小王老师，今天带朋友来啦？”

“嗯，张叔，两碗馄饨，多放紫菜。”王一博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家我从小吃到大，爷爷以前总带我来。”

馄饨端上来时，热气腾腾的，汤里飘着翠绿的紫菜和金黄的蛋丝，咬一口，肉馅鲜得掉眉毛。肖战连汤都喝了大半，擦了擦嘴说：“下次我带陈老先生也来尝尝，他肯定喜欢。”

“可以啊，”王一博看着他，“等你新片开机了，我带学生来给你当群演，不用付工资，管馄饨就行。”

“那得管三碗！”

两人笑着说话时，窗外的夕阳正慢慢往下沉，把巷子染成了橘红色。有小孩骑着自行车从店门口经过，车后座绑着个布娃娃，铃铛叮铃铃响着，像一串跳跃的音符。

吃完馄饨，肖战要送王一博回家，王一博没拒绝。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偶尔碰到一起，又悄悄分开。

“对了，”肖战忽然说，“下周《迷途》要去邻市做路演，我可能要去三天。”

“嗯，注意安全。”王一博点头。

“书店的事，要是陈老先生有需要，你帮我照看下？”

“没问题。”

走到小区门口时，王一博停下脚步，从帆布包里拿出个小罐子：“这个给你，我妈做的橘子糖，路演累了就吃一颗。”

罐子是玻璃的，里面装着晶莹的橘子糖，阳光照在上面，亮晶晶的。肖战接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手，暖烘烘的。“谢了，”他顿了顿，小声说，“我很快回来。”

“好。”

王一博看着肖战的车开远，才转身进了小区。走到楼道口时，他回头望了眼，见那辆车还停在巷口，车窗摇下来，肖战正拿着那颗橘子糖对着光看，像个拿到糖的小孩。

他忍不住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肖战坐在车里，捏着那颗橘子糖没舍得吃。糖纸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橘色的糖块，甜丝丝的气息好像能透过纸渗出来。他想起刚才在书店，街坊说“看着真登对”时，王一博没反驳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

他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旧巷的夕阳慢慢沉了下去，但心里的光，却好像更亮了。有些没说破的话，没做完的事，还有那些藏在橘子糖和糯米团子里的默契，都在等着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