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灵泽之所以想去找仙妖客,是因为他注意到了施恩的不对劲。
昨天晚上宋御舟盛的冰粉如今被处理的干干净净,竹编食盒换了位置,更何况他也并不是没听到施恩对仙妖客说的那些莫名讨好的话。
如今在提到妹妹时,施恩故作冷静的慌张他全都看得到,可万灵泽孤傲惯了,他从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有那么蠢,会信施恩不信他。
直至他看到了冒出河中,向万灵泽哭诉的仙妖客,“二哥,我中计了,那个小公子竟给我下毒!”
如今仙妖客已经完全解了体内的毒,可想起昨天晚上的疼痛无力,她就在心里默默记了施恩一笔。
哪曾想此番话一出,换来的不是万灵泽的关心,反而是责骂,“你还能再蠢一点吗?!”
又是如此,所有人都对施恩的模样不设防备,才会一次次荒谬又愚蠢的上当!
仙妖客本就受了谋害,如今又被兄长责罚,顿时委屈道:“你永远都是这样,对所有人不是疏远就是责备,若不是我没吃饱,又岂会中计?”
“我提醒过你多少次?枉你在人间这么久,竟一点长进都没有!”
万灵泽愈发忍无可忍,如今施恩更是挑衅到了他的头顶上,在岸边,万灵泽的拳头捏紧,似乎下一刻就要杀人。
*
今日天晴,暖阳热烈。
宋御舟昨晚没睡,休息一天准备补觉,施恩却没闲着,将打在地上的茶盏收拾好,他又替师尊去院内的小菜园中浇水。
瘦小身影拎着水桶的模样笨拙又吃力,施恩却干得认真又仔细,让宋御舟很是满意。
小徒弟明明听话能干,单纯善良,又是怎么会得罪师兄,让万灵泽这么不喜欢的呢?
他想不通,却不知不觉靠在榻边睡了一觉……
在院落的施恩停顿了手中浇水的动作,望着窗内倚榻而眠的宋御舟,风吹动榻边垂落的青纱,那般恬静安逸,他的眼底却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狠意。
霎时,万灵泽划出一扇水门折回了院内,转瞬就一把拽住了正在浇菜的施恩。
“你胆子大了,连本座的妹妹都敢招惹?”
施恩却仿佛料到这一刻会来临,他将水瓢扔回桶中,注视着窗内安静睡着的人,只嫌万灵泽闹出的动静还不够大。
为了惊扰师尊,施恩轻笑一声,冷言挑衅道:“那又如何?你妹妹算什么?我下一个目标是师尊,怎么?师兄想立刻杀了我吗?”
“你敢!?”
万灵泽被他激怒,一掌打在施恩胸口,巨大的法力迫使施恩一口鲜血从鼻腔处涌出。
他顿时被打倒在地,撞翻了水桶,冰凉的水浸润了泥土,也打湿了施恩的衣衫,他疼得根本站不起身来,不停瑟缩着。
房间内刚刚才休息的宋御舟果然听见了这一下巨大的响动,起身透过窗就看到万灵泽高挑的身影伫立着,而对方脚边,正是倒在菜园咳血受伤的施恩。
宋御舟顿时震惊,怒道:“小魔头!你这又是做什么!?”
万灵泽却已被气得不轻,全然无视了宋御舟,反拽着已经被打成重伤的施恩穿过水门,向河边走去。
宋御舟紧随其后,忙不迭去拽万灵泽死死攥住施恩的手,力量上的悬殊却让宋御舟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魔尊的不可控。
魔尊不单单是一个称呼,更携带着足以摧毁任何人的能力,宋御舟阻拦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受伤的施恩被万灵泽毫不留情地推进河中。
噗通——
随着施恩落水,桃花瓣瞬间袭来,仙妖客从水面浮出,一把就捏住了施恩足够盈盈一握的脸,“小公子,昨天奴家陪你玩,今天该换你陪奴家玩玩了吧?”
她轻笑,摩挲着施恩惨白的脸,对方咳出的血却已染红了透明的河水,激荡起涟漪。
下一刻,仙妖客就将施恩拖进了河中。
满天花瓣充目,施恩根本毫无招架之力,万灵泽居高临下地站在岸上,根本就是故意让仙妖客折磨施恩。
宋御舟再也看不下去,瞬间跳下河水中去拽施恩的手,仙妖客只与施恩有过节,见到宋御舟拼了命地阻挠,也只能愤愤不平立即放了手。
施恩就这样被宋御舟抱上了岸,受了伤,吐过血,还呛了好几口水,意识不清,最终虚弱的晕了过去。
宋御舟也浑身湿透,在他眼里,万灵泽简直就是在当着他的面谋杀!
还不等宋御舟说话,万灵泽却先是不满道:“本座与他的恩怨,师尊来掺和什么?”
“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师尊啊?”宋御舟喘着粗气,他的手气得发抖,“什么恩怨能让你们视人命如草芥?!”
施恩说的竟然没错,凡人在万灵泽的眼里恐怕就真的如蝼蚁一般可以随意践踏!
“仙君,你别发火呀,明明是这小公子下毒害我在先,我兄长替我报仇,我叫他长长记性,既没真的要杀死他,又何错之有呢?”
河中的仙妖客看不下去,又替万灵泽解释,可施恩晕了过去,死无对证,仙妖客却是实打实的活蹦乱跳,颠覆宋御舟的常识。
“你们没必要编排故事来骗我玩!”
宋御舟气息不稳,他压根就没休息好,又要跳河救人,如今身心俱疲,却不曾想此话竟惹恼了万灵泽。
“难道你偏要看到我妹妹被毒死了才肯相信?!”
“你别再无理取闹了!”宋御舟难得蹙眉。
怀中的施恩状态急转直下,似乎下一刻就会咽气,宋御舟没空再与万灵泽辩驳,立即带着小徒弟离开。
徒留脸色阴沉的万灵泽和满脸茫然的仙妖客在河边沉默。
仙妖客昨日中计,今日兄长就因替她报仇而与师尊产生隔阂,她总觉得,他们都掉进了施恩的圈套里。
“这个小公子,来者不善啊……”
仙妖客知道大事不妙,又急忙劝说道:“兄长,我没事了,要不……你去与仙君好好解释解释?别吵架嘛,这样仙君和你师弟的关系会变好的……”
多说多错,万灵泽的眼神破大防。
“本座解释?你们都是信旁人而不信我!”
说委屈没人比这几天的万灵泽更委屈,施恩手段并非高明到破无可破,可对上暴躁傲娇又不服气的万灵泽,那施恩是无敌了。
没想到话音落下间,晴朗又温暖的天空竟零散飘落下雪花来,夏日的温度太高,它们在半空中便化作了水珠,又如雨一般落下来……
六月飘雪窦娥冤,如今盛夏时节雪纷纷,那万灵泽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在房间内换过了衣服,忙着给施恩煮药的宋御舟也看见了窗外盛夏诡异的飘雪。
短时间他的常识被颠覆了两次,宋御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将窗推得更开了些,伸手去接窗外的落雪。
洁白的雪凝成晶莹剔透的冰晶,落在手上瞬间就化作一滩水渍,却是在宋御舟的面前源源不断,就好似故意下给他看一般。
他清楚万灵泽生气亦或伤心时天空会下雨,可如今夏天飘雪又是怎么回事?
宋御舟抬头望天,似乎注意到了雪并非是从天而降,霎时,刚刚纷纷扰扰的雪又倏然停了,来去无痕。
他关上了窗,如今还是施恩的伤势比较棘手,宋御舟去柴房翻出之前采回的草药,却忽然注意到了一旁静放着的灯笼。
拾起灯笼,只见灯笼里昨天新换的蜡却已有了燃烧过的痕迹,宋御舟就知道施恩一定在昨夜用过这盏灯。
难道万灵泽和仙妖客真的没骗他?他真的错怪小魔头了?
宋御舟头痛欲裂,这几天就没有让他顺心的事,此时房间内躺在榻上浑身湿透的施恩也逐渐转醒。
鲜血从施恩嘴中咳出,浸染了屋内的地板,施恩靠在榻边疼得冷汗涔涔,河水和汗水混淆在一起滑落下来,宋御舟还是心软了。
他立即扶住似乎随时会从榻边倒下去的施恩,拿手帕先抹去了施恩嘴角的血,只见对方的脸色惨白无比,映得那嘴角鲜血殷红。
还不等宋御舟先开口,施恩就先发制人,除了眼角随时能滚落下的泪,他险些又要用自己孱弱的身躯跪在宋御舟面前。
“对不起……师尊,都是我活该……”
如此声泪俱下,宋御舟更是不等施恩从榻上下来就给对方按了回去,又蹙眉问道:“难道你真的给你师兄的妹妹下毒了?!”
“没有!师尊,我没有,我根本不认识她,又与她无冤无仇,怎会给她下毒?”
施恩哭道:“可这一切还是怪我,怪我让师兄对我留下了偏见。”
宋御舟听得有点懵,施恩便继续道:“是我曾经嫉妒师兄,羡慕师尊把关爱都给了师兄,所以才一时冲动,误入歧途……曾给师兄下过毒。”
两位徒弟各执一词,万灵泽说自己极受苛责,施恩又说师兄受了偏爱,他吃亏在对于这一千年之内的事毫无了解,岂会知道谁说的是真的?又如何替两个人断案?
见宋御舟沉默不语,施恩又扯谎补充道:“不过那都是些人间的毒,师兄身为魔尊,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不管有没有影响,下毒都是不对。”宋御舟却还是变了脸色,“还有昨天的灯笼……”
施恩立即反应过来,“昨天师尊和师兄丢下我就走了,我想去找你们,可是天好黑,我好怕,我点着灯笼一路上找了好久好久……”
他脸颊一直挂着泪,“我想起之前的师尊把我丢在归墟不要我了,那时是我做错了,可是师尊,我现在真的改了,求求师尊别再不要我……”
宋御舟不知所措,心疼地拍了拍施恩的肩。
小徒弟可怜,小魔头无辜,这两个徒弟各有苦衷,他这个半路师尊很难当啊!
那个归墟之地是啥子地方哦?他能不能自己先进去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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