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阳光格外慷慨，透过窗帘缝隙洒在陈宇的书桌上，把他前晚特意擦干净的警徽照得发亮。他换了件新买的浅蓝色衬衫，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又觉得太正式，扯松了两颗扣子，才揣着钥匙出门。

去接顾魏的路上，陈宇绕到菜市场，按母亲的叮嘱买了新鲜的排骨和蔬菜。卖菜的大妈认出他，笑着打趣：“小陈今天不加班？买这么多菜，是要请女朋友吃饭啊？”

陈宇脸一红，含糊道：“请朋友。”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软得发慌。

顾魏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穿着件米白色的薄毛衣，手里提着个果篮，里面装着苹果和橙子。看到陈宇的车，他笑着迎上来：“买这么多菜？”

“我妈让的，说要给你做红烧肉。”陈宇接过果篮放在副驾，“她昨天就开始念叨，说要让你尝尝她的手艺。”

顾魏坐进车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菜香和陈宇身上的洗衣液味道，心里莫名踏实。“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了？”

“不麻烦，她就喜欢热闹。”陈宇发动车子，“对了，你上次说喜欢看推理小说，我妈整理出一箱子旧书，说让你挑几本带走。”

顾魏眼里漾开笑意：“那我可得好好挑挑。”

陈宇的家在老城区的居民楼里，爬楼梯时还能听到邻居家的麻将声。刚到三楼，门就开了，陈母系着围裙探出头，看到顾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顾医生来啦！快进来！”

屋里飘着红烧肉的香味，餐桌上已经摆了两盘凉菜。陈母拉着顾魏往客厅走，又回头瞪陈宇：“愣着干什么？把菜拿进来，给顾医生倒茶！”

陈宇嘟囔着“知道了”，把菜放进厨房，又给顾魏泡了杯茶。顾魏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的陈宇小时候的照片——虎头虎脑的，手里举着个奖状，笑得一脸得意。

“这是他小学时候得的三好学生，”陈母端着瓜子过来，指着照片说，“那时候他还挺乖，不像现在，天天野在外头。”

顾魏笑着点头：“看得出来，挺精神的。”

陈宇端着茶过来，正好听到这话，脸一红：“妈，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我说的是实话。”陈母白了他一眼，又对顾魏说，“顾医生，你别介意，他就这性子，嘴上硬，心里软。”

顾魏看向陈宇，对方正低头剥瓜子，耳根微微泛红。他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真好——有烟火气的厨房，絮絮叨叨的长辈，还有个会害羞的朋友，像幅最寻常的画，却暖得人心头发烫。

午饭很丰盛，红烧肉炖得软烂，鱼香肉丝酸甜可口，还有陈母特意做的番茄蛋汤，和顾魏常点的番茄炒蛋味道很像。陈母一个劲地给顾魏夹菜，顾魏也不推辞，每样都尝了尝，连声说“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陈母笑得合不拢嘴，“以后常来，阿姨给你做。”

“好。”顾魏点头，眼里的笑意真诚。

吃完饭，陈宇收拾碗筷，顾魏想帮忙，被陈母拉着坐在沙发上聊天。陈母从陈宇小时候的糗事说到他当警察的辛苦，顾魏都耐心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气氛热络得像一家人。

陈宇端着水果出来时，正好听到母亲说：“顾医生，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小宇这孩子粗心，有你在，我也能放心点。”

顾魏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点头：“谢谢您，阿姨。”

陈宇把水果放在桌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看着顾魏和母亲相谈甚欢的样子，忽然觉得，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想要的——不是轰轰烈烈的案子，也不是惊心动魄的对峙，而是这样寻常的午后，有家人，有朋友，有满屋子的烟火气。

下午顾魏要回医院值班，陈宇送他下楼。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陆离。

“今天谢谢你和阿姨的招待，饭菜很好吃。”顾魏道。

“客气什么。”陈宇笑了笑，“我妈说让你常来。”

“好。”顾魏点头，“等我不忙了，请你和阿姨吃饭。”

“一言为定。”

车子驶离小区时，陈宇回头看了一眼，母亲还站在阳台上对他们挥手。他笑了笑，转头看向顾魏，对方正看着窗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陈宇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从医院走廊里的并肩，到废弃工厂的对峙，再到此刻车厢里的安静，他们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像这桌家常菜，平淡却入味，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成了彼此心里最温暖的依靠。

他踩下油门，车子往医院的方向开去。前方的路阳光正好，就像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和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