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天难得放晴，秋阳透过云层洒下来，把郊外的山染成了暖黄色。陈宇的车刚停在山脚下，就看到顾魏背着个浅蓝色的双肩包站在路边，手里还提着个竹篮——是陈母特意让带的，说装柿子正好。

“你还真带篮子了？”陈宇笑着下车，帮他把包放在后备箱，“我妈说的话，你倒比我还上心。”

“阿姨特意准备的，总不能浪费。”顾魏笑了笑，目光往他身后的人群扫了一眼，“你们队里的人都到了？”

“嗯，强子他们早就上去了，说要抢头功摘最大的柿子。”陈宇锁好车，递给顾魏一瓶水，“山路有点陡，你慢点走，别逞强。”

“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顾魏接过水，跟着他往山上走。

山不算高，但路是真的陡，碎石子铺的台阶被踩得发亮。陈宇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扶顾魏一把，“这里滑，踩稳了”“抓着旁边的树，别松手”。顾魏被他絮叨得有点好笑，却还是乖乖照做——他看得出来，陈宇的担心是真的。

“你以前常爬山？”顾魏喘了口气，问。

“嗯，小时候我妈总带我来，说能长高。”陈宇指了指前面的一块大石头，“以前我总在那上面坐着吃柿饼，我妈就在旁边摘野菊花。”

顾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大石头上长满了青苔，旁边果然有几丛野菊花，黄灿灿的，在风里摇。“现在还吃柿饼吗？”

“吃，我妈每年都做。”陈宇笑了笑，“等摘了柿子，让她多做些，给你送点。”

“好。”顾魏点头，眼里的笑意像被阳光晒化了的糖。

两人走得慢，没一会儿就被队里的人甩在了后面。强子从上面探出头，喊：“宇哥！顾医生！你们快点！上面的柿子都快被我们摘光了！”

“急什么！”陈宇扬声回，“留几个大的！”

强子笑着缩了回去。顾魏看着陈宇的侧脸，他的额角渗着汗，嘴角却翘着，像个被同伴催着赶路的孩子。顾魏忽然觉得，这样的陈宇比穿警服时更鲜活，也更可爱。

爬到半山腰时，顾魏有点累了，陈宇就拉着他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休息。山风吹过来，带着松针的清香，远处的村庄像撒在地上的棋子，小得可爱。

“你看那棵树，”陈宇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柿子树，树上挂满了红灯笼似的柿子，“那是我妈说的‘柿子王’，每年结的柿子都又大又甜。”

顾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阳光落在柿子上，像镀了层金。“确实挺大的。”他从包里拿出水壶，递给陈宇，“喝点水。”

陈宇接过水壶，喝了两口，又递回去。两人并肩坐着，没说话，只有山风和偶尔的鸟叫声。顾魏看着地上的脚印，有他的，也有陈宇的，深深浅浅地叠在一起，像串没说出口的话。

“休息好了吗？”陈宇忽然问，“我们上去摘柿子，再晚真被强子他们摘光了。”

“嗯。”顾魏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陈宇扶了他一把，这次顾魏没躲。两人的手碰到一起，陈宇的手很暖，带着点薄茧，顾魏的手微凉，却很软。他们都没说话，只是牵着对方的手，慢慢往山上走。

山顶的柿子树果然被摘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高处的几个大柿子。强子正踮着脚够，嘴里嘟囔：“这也太高了……”

“让开。”陈宇走过去，把竹篮递给顾魏，“你拿着。”

他后退两步，助跑，纵身一跃，抓住了树枝。树枝晃了晃，熟透的柿子掉了下来，顾魏伸手接住，正好落在竹篮里。

“厉害啊宇哥！”强子拍着手喊。

陈宇笑了笑，又摘了几个大的，才跳下来。顾魏把竹篮递给他，里面的柿子红得发亮。“够了吗？”

“够了，这些能做不少柿饼。”陈宇把竹篮背在肩上，“下山吧，我妈还等着我们回去吃晚饭。”

下山的路比上山好走些，陈宇依旧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顾魏。顾魏走得慢，却很稳，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了层金边。

走到山脚时，夕阳已经西沉，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强子他们已经开车走了，只剩下陈宇和顾魏。陈宇把竹篮放在后备箱，转身对顾魏说：“累坏了吧？我妈做了红烧肉，回去给你补补。”

顾魏笑了笑，眼里的疲惫被暖意取代：“好。”

车子驶离山脚，往市区的方向开去。窗外的景物渐渐模糊，陈宇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山，忽然觉得，有些脚印不只是印在山路上，还印在了心里。就像今天的柿子，明天的柿饼，还有往后的很多个日子，都会带着今天的桂香和笑语，在记忆里发甜。

他转头看了看顾魏，对方正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夕阳，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陈宇也笑了，踩下油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前方的路还很长，但他知道，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再远的路，也会充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