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的烟花燃到后半夜才渐渐歇了。陈宇躺在沙发上，电视里的跨年晚会早就结束了，只剩下雪花点在屏幕上闪烁。他裹着毯子，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顾魏还没回消息。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茶几上的空饺子盘上。陈宇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去厨房热粥。昨晚剩下的南瓜粥还在保温桶里，他盛了两碗，刚放在桌上，手机就响了。

是顾魏打来的。“抱歉，刚忙完。”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还有点沙哑，“病人没事了，已经转到ICU观察。”

“没事就好。”陈宇松了口气，“你在哪？还在医院吗？”

“嗯，在值班室。”顾魏道，“刚想给你发消息，就看到你昨晚留的饺子……谢谢。”

“谢什么，”陈宇道，“我妈让我给你送点热粥，你肯定没吃早饭。”

“不用麻烦了，我等会儿去食堂吃就行。”

“食堂哪有家里的粥热乎。”陈宇拿起保温桶，“我已经出门了，十分钟就到。”

挂了电话，陈宇拎着保温桶往医院走。清晨的街道很安静，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阳光洒在雪地上，晃得人眼睛发疼。住院部的灯还亮着大半，ICU的方向传来熟悉的监护仪声响，和跨年夜的喧嚣比起来，此刻的医院显得格外安静。

顾魏在值班室门口等着，穿着白大褂，头发乱糟糟的，眼下的青黑比昨晚更重了。看到陈宇，他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神采。

“怎么不找个地方睡会儿？”陈宇把保温桶递给他，“粥还热着。”

“睡不着，心里惦记着病人。”顾魏接过保温桶，走进值班室。里面很简陋，一张折叠床，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几本翻开的病历。他把粥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南瓜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你也没睡好吧？”顾魏抬头看他，“眼底都是红血丝。”

“我没事，在沙发上眯了会儿。”陈宇坐在折叠床上，看着他喝粥，“等会儿忙完了，回家好好睡一觉。”

“嗯。”顾魏点头，小口喝着粥，“你妈做的粥真好吃，比食堂的香。”

“喜欢就多吃点，家里还有。”陈宇笑了笑，“对了，你昨天说买了烟花，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放。”

顾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等我休班吧。这几天估计都得在医院守着。”

“好。”陈宇道，“我等你。”

两人没再说话，值班室里只有顾魏喝粥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顾魏的白大褂上，镀上了层金边。陈宇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这样的清晨也不错——没有惊心动魄的案子，没有紧急的手术，只有一碗热粥，一缕晨光，和一个愿意陪你等待的人。

顾魏喝完粥，把保温桶洗干净递给陈宇：“谢谢你送的粥。”

“客气什么。”陈宇接过保温桶，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忙完了记得告诉我。”

“嗯。”顾魏送他到门口，“路上小心，雪还没化。”

“你也是。”

陈宇走出住院部，阳光正好，积雪在阳光下慢慢融化，空气里带着股清新的味道。他回头看了一眼，顾魏还站在门口，对他挥了挥手。陈宇也挥了挥手，转身往家的方向走。

他知道，有些约定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就像这晨光里的热粥，像那句“我等你”，会在彼此需要的时候，一直都在。而那些藏在心底的温暖，会像这慢慢融化的积雪，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开出最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