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第16天,晨曦刚漫过东方古城的飞檐翘角,青石板路上就已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我背着相机从客栈出来时,整座城像被打翻的颜料盘——朱红的廊柱映着黛瓦,鎏金的门钉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穿粗布短打的小贩推着独轮车穿过巷口,车铃叮当声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鸽子,翅膀扑棱声混着街边茶馆里飘出的评书唱腔,把古城的烟火气铺得满满当当。
“这也太绝了!”我举着相机不停按快门,镜头里,穿汉服的姑娘提着裙摆走过拱桥,发间银饰随着脚步叮咚作响;
戴帷帽的小哥倚在斑驳的城墙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佩,衣角被风掀起时露出绣着暗纹的里衬。
不远处的戏楼前,几个玩cos的年轻人正整理着繁复的戏服,花脸的将军、水袖的青衣,往那雕梁画栋下一立,仿佛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合影。
沈小宇和池铭轩跟在后面,看着时不晚对着一堵爬满凌霄花的墙都能拍上五分钟,无奈地对视一眼。
池铭轩刚要开口调侃,却被沈小宇拽了拽袖子——街角的老槐树下,坐着个穿青布长衫的算命先生,竹幡上“铁口直断”四个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老先生眯着眼打量沈小宇,手指捻着花白的胡须,忽然开口:“这位小哥,眉宇间有股侠气,上辈子怕是个不一般的人物,我免费给你算一卦如何?”
沈小宇挑眉,倒也来了兴致,报上生辰八字。
老先生掐指算了片刻,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花:“上辈子你是个江湖刺客,一身武艺惊绝,却为了一个人,敢提着剑以全世界为敌。
后来战死在乱军之中,魂魄离体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碎玉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小宇微怔的脸,“不过放心,今生的姻缘没断,缘分呐,早就续上了。”
“他是谁?”沈小宇追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那里有块浅淡的疤痕,和先生说的“碎玉”似乎并无关联,可心里却莫名一紧。
老先生朝他身后努了努嘴,笑得意味深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小宇猛地回头,正对上池铭轩探究的目光。
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池铭轩脸上,他今天穿了件月白的长衫,领口绣着暗纹,倒真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模样。
沈小宇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想起昨夜在客栈里,池铭轩又趁他睡着钻进被窝,手臂圈得死紧,嘴里还嘟囔着“别跑”,那时只当是梦话,此刻却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串了起来。
“那我呢?”池铭轩显然不信这套,却还是忍不住凑上前,“先生也给我算算?”
老先生看了他一眼,笑得更欢了:“你上辈子啊,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大小姐,金枝玉叶,却偏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闹得家宅不宁,最后……”
“最后怎样?”池铭轩追问,沈小宇也竖起了耳朵。
“最后为了他,抛了荣华富贵,跟着浪迹天涯咯。”老先生捋着胡子,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池铭轩的脸“唰”地黑了。
富家大小姐?那岂不是说,上辈子他是……下面的那个?他瞥了眼沈小宇,对方正抿着嘴憋笑,耳根却泛着红。
池铭轩一把拽住沈小宇的胳膊就走,咬牙切齿:“走!都是骗人的!江湖骗子!”
“哎,命数自有定数——”老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消散在风里。
他望着两人的背影,其中一个气鼓鼓地往前走,另一个被拽着胳膊,脚步却慢悠悠的,嘴角还挂着藏不住的笑,忍不住摇了摇头:“孟婆当年偷偷少放了半勺汤,果然是对的……”
日头渐斜,古城的热闹却愈演愈烈。
我捧着刚买的糖画,站在河边看两岸亮起花灯——莲花灯里的烛火映着水面,把游鱼都染成了金色;走马灯上画着《白蛇传》的故事,灯一转,仿佛能听见许仙和白娘子的低语。
远处有人放飞孔明灯,一盏盏橘红色的光团从地面升起,带着祈愿的纸条越飞越高,把夜空烫出一个个温暖的洞。
“快拍快拍!”我举着相机后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回头刚要道歉,却见是沈小宇。
他手里拿着盏兔子灯,灯影晃在脸上,柔和了平日里的冷硬。
而池铭轩就站在他身边,正笨拙地给兔子灯添灯油,手指被烫了一下,龇牙咧嘴的样子逗得沈小宇笑出了声。
我赶紧按下快门,把这一幕定格——暖黄的灯光里,一个笑眼弯弯,一个假装生气,身后是漫天孔明灯和流淌的灯河,像极了老先生没说完的故事。
或许真有那么一世,刺客沈小宇提剑护着千金池铭轩,在烽火里亡命天涯;而这辈子,他们吵吵闹闹地走在古城的花灯下,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和上辈子攥着的那半块碎玉,烫着一样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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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