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包厢的红木门合上时，没发出半点声响，却像一道无形的墙，把外面的霓虹和里面的压抑彻底隔开。

张总把平板往紫檀木桌上一放，屏幕里正循环播放《夏日星运会》的热搜词条，#王一博肖战摩托车同框#的热度还在往上跳，他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尽头，灰末簌簌落在词条旁边，像要把那点热度掐灭。

“一博坐，别总站着。”张总抬眼时，眼底带着惯有的笑意，可那笑意没到眼底。

大半夜把王一博叫过来，理由却是叙叙旧。

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茶几上早已摆好一杯冰美式，杯壁凝的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淌，在桌面洇出浅褐色的圈，“知道你爱喝这个，特意让服务员冰着的。”

王一博走过去坐下，黑色外套搭在臂弯，指尖无意识蹭过袖口——那里还留着昨天帮肖战调整摩托车护具时蹭到的机油印。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张总面前的酒和桌上那杯给自己候着的冰美式。

他没碰那杯咖啡，只是目光落在平板上：“张总找我，是为了综艺的事？”

“是，也不是。”张总把雪茄按在烟灰缸里，火星熄灭的瞬间，他从抽屉里掏出份打印纸，推到王一博面前。

“这是李哲递上来的‘综艺优化方案’，你看看——他说肖战第一次上户外综艺，经验不足，摩托车绕桩、水下寻宝这些环节，容易出安全问题，建议换他跟你搭档。”

纸上“安全问题”四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还附了行小字：“若肖战坚持参与，可安排私生‘提醒’其注意言行，避免影响节目口碑”。

王一博的指尖在“私生”两个字上顿了顿，指腹能摸到油墨的凸起——这哪是“优化方案”，分明是李哲想借私生逼走肖战的幌子，而张总把这份方案递给他，就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李哲老师考虑得挺周全。”王一博没直接反驳，反而拿起方案翻了两页，目光在“私生提醒”那行字上停了两秒。

“不过上周车库私生围堵的事，法务同事已经找我要过行车记录仪画面了——说有粉丝扒出私生跟李哲助理的社交账号互相关注，要是再出类似的事，怕会影响星宇的公众形象。”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像往张总心里扔了颗石子。

张总捏着方案的手指紧了紧，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法务那边就是太谨慎，一点小事也值得小题大做。”

“不是小事。”王一博终于抬眼，目光刚好撞上张总的视线，“那天私生手里有肖战宿舍的偷拍照片，还动手扯他的卫衣绳——要是行车记录仪没拍到，指不定会传成‘新人耍大牌惹私生不满’。”

“现在粉丝对私生问题很敏感，真闹大了，不仅肖战受影响，连带着综艺的赞助商也会有意见。”

他故意提起“赞助商”——《夏日星运会》的最大赞助商是王一博代言的摩托车品牌，品牌方早就跟他提过，很看好他跟肖战的“搭档感”，要是换了李哲，可能会调整赞助力度。

这是张总最在意的，比所谓的“分公司利益”更实际。

张总沉默了几秒，突然话锋一转：“说到赞助商，昨天奢侈品代言方找我聊了聊，说想调整一下代言人阵容。”

他端起自己的香槟喝了口，目光扫过王一博，“他们觉得李哲最近的时尚资源不错，跟你搭代言，商业价值可能更高——你觉得呢？”

这话里的试探再明显不过：要么同意换李哲，卖张总一个面子；要么坚持保肖战，就得承担得罪资本的风险。

王一博握着方案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想起那天训练时，肖战蹲在赛道边捡被李哲撞翻的拼图，指尖被瓷砖磕破了还笑着说“没事，不耽误拍摄”；想起直播时，肖战对着镜头轻声说“我不是故意模仿”时，眼底的倔强。

他不能让肖战就这么被换掉，可也不能直接跟张总硬刚——他虽是星宇股东，但大部分资源都攥在张总手里，真闹僵了，吃亏的不仅是他，还有肖战。

“代言方的考虑有道理。”王一博的声音很平静，伸手端起那杯冰美式，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更清醒。

他深知张总准备冰美式的用意。

那怕是晚上，看不清路的时候，也需要保持理智和清醒。

“不过我跟品牌方的合同里有条款，联名代言的搭档人选，需要双方共同确认。而且上次试镜时，品牌方负责人特意夸过肖战的镜头感，说他身上的‘少年气’很符合新品定位——要是突然换人，怕会让品牌方觉得我们不够专业，影响后续合作。”

即使在违背着张总， 王一博也觉得自己现在无比的清醒和冷静，他需要做这些保住肖战。

他没说“不同意”，而是用“合同条款”和“品牌方诉求”当挡箭牌，既保留了态度，又给了张总台阶下。

张总盯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看着又被王一博放在桌上的咖啡。

他没料到王一博竟然会用商业逻辑来周旋，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要么沉默要么硬拒。

“你倒是考虑得长远。”张总笑了笑，却没再提换人的事，反而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放在茶几上，“对了，这张照片你见过吗？是五年前有人在星宇旧楼门口拍的，那时候肖战还在送外卖呢。”

照片上的少年穿着蓝色外卖服，左脸颊的痣很明显，正蹲在台阶上啃馒头，身后是星宇旧楼的招牌。

王一博的心脏猛地缩了一下——他好像在哪见过这个画面，梦里？还是某个被遗忘的片段？

“没见过。”他压下心底的异样，伸手把照片往旁边推了推，“不过肖战跟我提过，他刚北漂时送过外卖，说那时候就想能进星宇拍戏。”

张总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边缘。

“是啊，从送外卖到上综艺，这孩子运气是真好。”他顿了顿，话里突然带了点意味深长，“不过运气这东西，有时候也得靠人给——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运气说不定就没了。”

这话像在威胁，又像在提醒。王一博抬起头，刚好看见张总眼底的冷意——他在暗示，肖战的资源是星宇给的，要是王一博护着肖战，就等于得罪了他这个“给运气的人”。

“张总说得对，运气很重要。”王一博没接话茬，反而拿起桌上的综艺数据单，指着上面的收视率曲线。

“不过《夏日星运会》开播到现在，收视率涨了30%，其中肖战相关的话题贡献了近一半热度——要是他的‘运气’没了，综艺的热度可能也会受影响，到时候赞助商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他又把话题拉回了商业价值上，这是张总最无法反驳的点。

张总看着数据单上的曲线，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知道，王一博说得对。

现在肖战已经成了综艺的热度担当，要是真动了他，损失的不仅是分公司的利益，还有星宇的整体口碑。

就在这时，包厢门突然被轻轻敲响，小林抱着个文件夹快步走进来，额角还沾着汗，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博哥，您让我整理的综艺数据报告，我弄好了——刚跟法务那边确认过，里面还附了赞助商的反馈记录。”

他说话时眼神飞快扫过桌上的方案和照片，脚步没停，直接把文件夹递到王一博面前，声音压得很低：“您交代的事，我都按要求办了，行车记录仪的备份也存好了。”

这话是说给王一博听的，也是故意说给张总听的——“按要求办”“备份存好”，暗示他们早有准备，不是能随意拿捏的。

张总盯着小林手里的文件夹，眼底的冷意更浓，却没敢贸然开口——他知道小林是王一博最信任的助理，能让小林亲自送过来的东西，绝不会简单。

王一博接过文件夹，翻开第一页，上面用红笔清晰标注着“肖战相关话题热度占比48%”“赞助商满意度92%（提及肖战镜头感加分）”。

旁边还附了品牌方负责人的手写反馈：“建议保留肖战核心环节，其个人特质与品牌调性高度契合”。这些数据比他刚才口头说的更有说服力，像一把软刀，堵住了张总的所有反驳。

“看来你们倒是做足了准备。”张总捏着香槟杯的手指泛白，杯沿的泡沫都被捏得变形。

“都是按流程办事。”王一博合上文件夹，语气依旧平静，“毕竟综艺能不能做好，关系到星宇的口碑，我不能马虎。”

他站起身，黑色外套搭在臂弯，对小林递了个眼神：“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眼睛又瞟向那杯冰美式，“谢谢张总款待。”

张总没起身，只是靠在沙发里，目光死死盯着王一博的背影，直到包厢门再次合上，才狠狠把香槟杯砸在桌上，酒液溅满了那张泛黄的照片。

走廊里，小林跟在王一博身后，小声说：“博哥，刚才张总的脸色很难看，会不会……”

“没事。”王一博打断他，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压下了刚才的压抑，“他不敢真动肖战，至少现在不敢。”

他想起刚才小林递文件夹时的默契，又想起肖战昨天在训练场说“我会自己注意安全”时的样子。

眼底闪过一丝柔和：“对了，把那份数据报告同步给肖战一份，让他也放心。”

小林点点头，掏出手机准备发文件。

夜风从走廊窗户吹进来，带着外面的凉意，王一博抬头看向远处的路灯，突然觉得，那些散在梦里的碎片、那些下意识的保护欲，好像都有了方向。

他或许还没想清楚梦里的事，但至少现在，他不能让肖战因为自己受到不该受的伤害。

“走吧，回去。”王一博迈开脚步，黑色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还有很多事，得提前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