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的柔光箱刚调试完毕，暖黄的光裹着发胶和咖啡的混合气味漫开来。肖战对着化妆镜整理西装领口，目光却透过镜面，牢牢锁着斜后方的身影。

李哲的助理正蹲在复古水晶灯架下，左手攥着根裸露铜芯的电线假装理线，右手却悄悄揣在工装裤口袋里，指尖偶尔露出截银色金属边，像藏了什么小巧的工具。

本应固定死的灯架底座被他拧得轻轻一晃，就发出“吱呀”的脆响，像随时会垮掉。

他指尖下意识掐了把掌心，前世李哲就总靠“借手伤人”的把戏打压他，这次安排的助理估计也是冲着他来的。

肖战眯着眼看着被动过的灯架，若有所思的嘴角暗暗上扬。

品牌方负责人捧着丝绒盒子走过来，打开时银链闪得人眼晕——是代言核心道具“星芒链”。

六芒星坠子用的定制合金，链节细得像指尖，负责人捏着链节反复叮嘱：“这料子脆得很，别说用力掰，就是被硬东西夹一下都得断，断了要赔十万，千万小心。”

肖战刚要接，手腕突然被人按住。

王一博绕到他身后，黑色高定衬得肩线冷硬，掌心却带着温意，帮他戴链时指腹轻轻蹭过颈后旧疤——那是前世落水被湖底碎石划的印子，一碰就像有细针扎着疼。

“别靠灯架太近。”王一博声音压得低，目光扫过助理口袋里若隐若现的金属边，“那架子不稳，而且……”他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离李助理远点。”

肖战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没想到王一博也注意到了异常。

却没当场戳破——是怕打草惊蛇，还是和前世一样，是为给新人留个好印象给做的局？

正琢磨着，链扣“咔嗒”扣上，坠子贴在锁骨处，凉得像块冰，他下意识摸了摸链节，指尖能清晰感觉到合金的薄脆。

“双人特写准备！灯光往这边打！”摄影师的喊声刚落，李哲的助理突然抱着个道具箱冲过来，脚步踉跄得像是没站稳。

肖战刚要往旁边躲，对方却猛地伸手“扶”他胳膊，掌心贴着他小臂时，肖战清晰感觉到有个硬东西蹭过。

是片冰凉的金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锁骨处的链坠突然被一股力道拽得发紧，下一秒“咔嗒”一声脆响，星芒链从中间断成两截，碎渣散在白色布景上，像撒了把反光的碎银。

“是你自己弄断的！”

助理瞬间红了眼，往后缩着身子，指着肖战的手喊，“我就想扶你一把，你怎么突然攥着链节往我道具箱上撞？这链子多金贵你不知道吗？十万块你赔得起吗？”

李哲闻言立刻从休息区凑过来，晃着手里的咖啡杯，奶泡顺着杯沿滴在地上，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刚才就看见他老摸链子，还以为是多宝贝这道具，没想到是毛手毛脚没拿稳——新人就是新人，连个道具都护不好，还连累全组耽误进度。”

周围的场务和造型师都围了过来，品牌方负责人蹲下身捡起断链，看着断面齐得像用刀割的，脸色瞬间沉得像锅底。

“这断口也太整齐了！摔地上根本不可能这样，分明是被硬东西夹的！肖老师，你刚才到底用什么碰链子了？”

肖战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刚才助理“扶”他时，掌心的金属片绝对夹到了链节。

那力道快得像故意藏的小动作，可现在没人信他，助理哭得抽抽搭搭，还把道具箱推到众人面前：“你们看！我箱子上都没有划痕，肯定是他自己攥着链子用力蹭断的！”

“先看断口。”王一博突然蹲下身，指尖捏起那截断链举到灯光下，让金属断面正对柔光箱。

“定制合金的延展性很好，就算被硬物撞，断口也会有毛边，可你们看这个——”

他指着断面处整齐的压痕，“边缘是平的，还有两道细细的夹印，像被小号尖嘴夹夹过的痕迹，不是撞的，也不是手掰的。”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助理始终揣在口袋里的右手，声音冷得像冰：“李助理，你刚才扶肖老师的时候，掌心攥的是什么？现在能拿出来看看吗？”

助理的脸瞬间白了，右手往口袋里缩得更紧，脚步往后挪了挪：“没、没什么……就是个普通的钥匙扣。”

“钥匙扣？”小林突然上前一步，没等助理反应，就攥住他的手腕往外拽——助理的右手被扯出来时，掌心还攥着个银色小号尖嘴夹，夹口处沾着星星点点的银色碎屑，和星芒链的合金色一模一样，夹尖的位置还有道新鲜的压痕，刚好能和断链上的夹印对得上。

“这是什么？”小林把尖嘴夹举到众人面前，声音响亮，“这夹口的碎屑，和星芒链的材质一模一样，而且夹印和断口完全吻合——你就是用这个夹断链子的！”

“是李老师！”助理的声音抖得像筛糠，膝盖在地板上磕出闷响。

“他昨天把这夹钳塞给我，说让我拧送灯架吓吓新人，还要趁拍双人照的时候，找机会夹断肖老师的链子，就说是他自己弄断的……还说只要成了，就给我加奖金！”

好一个不打自招

李哲的脸瞬间从青转白，慌得伸手去抢那把尖嘴夹：“你胡说！我什么时候给过你这东西？是你自己想偷链子卖钱，故意栽赃我！”

他的手指刚碰到夹钳边缘，就被王一博用眼神逼退——那双平时没什么情绪的眼睛，此刻冷得像结了冰，连呼吸都带着压迫感。

“是不是栽赃，看监控就知道。”

王一博捏着断链举到灯光下，断面整齐的夹痕在柔光里看得清清楚楚，“你刚才在休息区，一直盯着肖老师的方向，助理蹲在灯架下掏夹钳的时候，你还故意咳嗽打掩护，这些都在镜头里。”

摄影棚的暖光裹着混乱的人声，李哲助理跪在地上哭喊的瞬间，肖战的指尖已经触到了灯架底座的螺丝。

刚才众人围着断链和尖嘴夹争执时，他趁乱退到灯架旁，假装捡地上的水晶碎渣，实则用藏在掌心的小扳手，飞快拧松了那颗本就被助理动过的螺丝。

金属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被淹没在李哲的辩解声里，没人察觉。

“是李老师让我做的！夹钳也是他给的！”助理的声音还在抖，大声的控诉着，“我只是个打工的！你们不能让我赔钱！”

李哲的脸白得像纸，伸手要往助理的脸上凑过去，却被王一博拦住。那双冷眼睛扫过来时，李哲的动作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肖战站在灯架侧后方，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光凭夹断项链，顶多让李哲受点处分，要想让他彻底被调出项目，还得再加把火——灯架这招，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悄悄把小扳手塞回西装内袋，指尖蹭过冰凉的金属，心里没半点犹豫：前世李哲靠这些阴招害他，这一世，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哐当——！”

突然的巨响让所有人都顿住。被拧松的灯架突然往下坠了半尺，水晶吊坠噼里啪啦往下掉，细碎的渣子直奔李哲的方向，却在中途偏向了肖战。

他早算好角度，只要有东西砸在他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身上，周围那么多工作人员，到时候简直不愁没黑通告。

可意料之外，王一博几乎是瞬间扑过来，手臂圈住他的腰往旁边带，自己则背对着灯架，让水晶渣落在自己的西装后背。

“小心！”王一博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带着点急促的呼吸。

肖战的后背撞在对方怀里，能清晰感觉到那具身体的紧绷——肩胛骨绷得笔直，手臂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嵌进怀里。

暖光从上方打下来，把两人的影子叠成一团，王一博的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呼吸里的薄荷味混着点汗意，漫进他的衣领。

有颗水晶渣落在肖战的耳尖，王一博伸手去摘时，指尖蹭过他的耳垂，那点温度像电流似的窜进心里。

肖战的手下意识攥紧对方的衬衫下摆，指尖触到布料下紧实的腰线，却立刻清醒——这不是暧昧，是他计划里的“意外”。

他故意往王一博怀里缩了缩，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慌乱：“一博老师，灯架怎么突然掉了？”

王一博没立刻松手，低头看他时，睫毛的影子落在他的脸颊上：“别怕，没事了。”

他的手掌还护在肖战的腰侧，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像烙在皮肤上。

水晶渣还在往下掉，他把肖战往身后护得更紧，自己的西装肩头被砸出好几道白痕，却没在意，只盯着灯架底座：“螺丝又松了，而且比刚才更厉害。”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李哲。

刚才助理已经承认动过灯架螺丝，现在灯架又出问题，任谁都觉得是李哲一伙没做干净。李哲慌得摆手：“不是我！这次真不是我！我根本没碰灯架！”

肖战适时开口，声音带着点后怕：“刚才我捡碎渣的时候，好像看见有人在灯架旁边晃了晃……不过太乱了，没看清是谁。”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李哲发白的脸，“但之前助理说，是李老师让他动的螺丝，现在灯架又出问题……”

这话背后的意思大家不言而喻。

这话把怀疑的矛头牢牢钉在李哲身上。品牌方负责人气得直跺脚：“两次了！先是断链子，再是灯架！你到底想不想好好拍？明天我就跟星宇说，把你调出这个项目！”

现场又陷入了争吵，虽然没完全按照计划中进行，但肖战心里还是满意的窃喜。

王一博转头看肖战时，眼底带着点探究，却没说什么，只是伸手帮他拂掉肩上的碎渣。

他的手指很轻，划过肖战的肩膀时，像羽毛扫过，却在碰到肖战内袋的扳手轮廓时，指尖顿了顿。肖战的心脏猛地一跳，却立刻装作没察觉，低头拍身上的碎渣：“谢谢一博老师，我自己来就好。”

场务们冲过来固定灯架，修灯师傅拧开螺丝时，皱着眉说：“这螺丝被人拧得太狠了，纹路都花了，肯定是故意的！而且刚才松的是左边，现在右边也松了，明显是两次动手！”

“两次？”小林立刻接话，“第一次是李助理，第二次难道是李老师自己？”

李哲彻底瘫在地上，嘴里念叨着“不是我”，却没人信他。

肖战靠在布景板旁，掏出手机悄悄拍下这一幕——李哲的狼狈、修灯师傅手里的坏螺丝、还有众人怀疑的眼神，都被他按时间顺序存进加密文件夹。

天色暗下来时，摄影棚终于安静。

王一博走过来，递给他一把黑色的伞，伞柄还带着体温：“晚上有雨，拿着。”他的指尖蹭过肖战的手腕，像不经意的触碰，“明天补拍别迟到，品牌方会换新的星芒链。”

肖战接过伞，抬头时刚好撞进王一博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却像能看穿他的心思。他慌忙移开目光，把伞攥得更紧：“谢谢一博老师。”

走出摄影棚时，风裹着雨意吹过来。肖战撑开伞，黑色的伞面挡住了身后的光。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小扳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哲这次，怕是翻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