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昆仑山的夜风卷着沙砾掠过树林，刮在人脸上生疼。李莲花三人借着微弱的天光往镇西赶，青年走在最前，时不时回头确认方向，脚步因紧张而有些发颤。方多病攥着短刀断后，目光扫过身后的黑暗，总觉得那片夜色里藏着无数双眼睛，“影组”的信号弹在天际炸开的红烟虽已散去，却像一道催命符，悬在每个人心头。

“快到了。”青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一处模糊的轮廓，“那就是破庙，屋顶早塌了一半，很好认。”

李莲花抬手示意两人噤声，流云剑已悄然出鞘，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轻步向前，破庙的景象逐渐清晰——断壁残垣间长满半人高的野草，正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风一吹就发出“吱呀”的哀鸣，地上散落着几片破碎的黑布，与“影组”汉子身上的衣料一模一样。

“看来这里确实出过事。”方多病蹲下身，捡起一块沾着泥土的黑布，指尖捻了捻，“布上有刀痕，还有点血迹，应该是三天前留下的。”

青年缩在门口，不敢往里走：“当时我躲在树后，只敢偷偷看。慕容风跟那些黑衣人打了很久，他的武功很高，一掌就把一个黑衣人打飞出去，撞在庙墙上，墙都塌了一块。”他指着左侧一处坍塌的墙角，那里的砖块碎成几堆，隐约能看到暗红色的印记。

李莲花走进庙内，目光扫过满地碎石。庙中央原本该有尊佛像，如今只剩半截底座，底座上刻着几道新鲜的剑痕，像是有人曾在这里缠斗。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底座边缘，突然触到一点冰凉——是一小块镶嵌在石缝里的玉佩碎片，玉色通透，边缘刻着半个“风”字。

“这是慕容风的东西？”方多病凑过来，看着那片玉佩，“看质地不像凡品，倒像是名门望族用的物件。”

“应该是。”李莲花将玉佩碎片收好，“他既然是‘影组’高层，随身之物不会太差。只是他既然打跑了追兵，为何不带走玉佩？要么是打斗时不小心碰碎遗落，要么……”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庙后一扇虚掩的小门，“要么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

方多病立刻握紧短刀，推开门往后院走。后院比前院更显荒凉，只有一棵枯树歪歪斜斜地立在角落，树下挖着一个浅浅的土坑，土坑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李莲花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突然发现土坑旁的草叶上沾着一点褐色的粉末，他用指尖蘸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

“是迷迭香的粉末，还有点安神草的味道。”李莲花眉头微蹙，“这两种草药混在一起，能让人短时间内陷入昏睡，慕容风用它做什么？”

青年突然惊呼一声，指着枯树的树干：“那里有字！”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树干上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剑尖刻上去的，墨迹还未完全干透：“归墟非路，长生是劫，影组寻钥，实为寻死。若见此字，速往昆仑玉虚洞，迟则无及。”字迹刻得很深，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树干，看得出来刻字人当时极为急迫。

“玉虚洞？”方多病皱起眉，“我曾听武当的师兄说过，昆仑山有七十二洞，玉虚洞在最深处，常年被冰雪覆盖，据说洞里有千年寒石，常人根本靠近不了。慕容风去那里做什么？”

李莲花站起身，目光望向昆仑山的方向，夜色中那片山脉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山顶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说‘归墟非路，长生是劫’，显然知道归墟秘钥的真相，比‘影组’那些人清楚得多。他故意留下线索，就是想让我们去玉虚洞，或许那里藏着破解归墟秘钥的关键。”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人的呼喊，隐约能听到“搜！仔细搜！”的声音，显然是“影组”的人追来了。方多病脸色一变，拉起青年：“快走！再不走就被他们围住了！”

李莲花最后看了一眼树干上的字，将玉佩碎片揣进怀里，转身跟着两人往树林深处跑。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箭矢破空的“咻咻”声，一支箭擦着李莲花的耳边飞过，钉在旁边的树上，箭尾还挂着一块黑色的令牌——正是“影组”的令牌。

“他们追得好快！”青年跑得气喘吁吁，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方多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前推：“别停！一旦被抓住，我们都活不了！”

李莲花突然停下脚步，对流云剑注入内力，剑身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他转身看向追来的方向，只见十几个黑衣人骑着马，举着火把，像一条黑色的长蛇，正快速向他们逼近。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男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把长鞭，鞭梢在火光下泛着银光。

“是‘影组’的副组长，人称‘毒鞭’柳无常！”方多病脸色凝重，“我在武当的时候，曾见过他的画像，此人武功极高，尤其擅长用毒，他的鞭子上涂着见血封喉的剧毒，千万不能被他碰到！”

柳无常勒住马，目光扫过李莲花三人，最后落在李莲花身上，声音像淬了冰：“杀了我的人，还想跑？把慕容风留下的线索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李莲花握紧流云剑，眼神冰冷：“慕容风说的没错，归墟秘钥是劫不是福，你们执迷不悟，迟早会自取灭亡。”

“多说无益！”柳无常冷哼一声，扬起长鞭，向李莲花抽去。长鞭带着风声，像一条毒蛇，直逼李莲花的咽喉。李莲花侧身避开，流云剑一挥，斩断了鞭梢，断落的鞭梢掉在地上，立刻冒出一阵黑色的烟雾，草叶碰到烟雾，瞬间枯萎。

“好厉害的毒！”方多病心中一惊，拉着青年往后退了几步，“你们先跟我走，我来挡住他们！”

“不行！”李莲花立刻拒绝，“柳无常的毒太厉害，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一起走，往玉虚洞的方向跑，那里地势复杂，他们骑马追不上！”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异响，回头一看，只见几个黑衣人不知何时绕到了他们身后，举着刀向青年砍去。青年吓得瘫在地上，眼看就要被刀砍中，李莲花纵身跃起，流云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那几个黑衣人的刀全部斩断，同时一脚将他们踢倒在地。

“快走！”李莲花拉起青年，往昆仑山深处跑。方多病紧随其后，时不时回头甩出几枚暗器，阻止黑衣人靠近。柳无常见状，气得咬牙，催动马匹追了上去，长鞭一次次向他们抽去，却都被李莲花用剑挡住。

山路越来越崎岖，马匹无法前行，柳无常只能跳下马来，徒步追赶。他的速度极快，眼看就要追上，李莲花突然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向身后。瓷瓶落地，摔得粉碎，里面的粉末散开，形成一片白色的烟雾。

“是迷烟！”方多病立刻捂住口鼻，“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客栈的时候，顺手拿的。”李莲花拉着他继续跑，“这迷烟只能挡他们片刻，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到玉虚洞。”

烟雾散去后，柳无常看着空荡荡的山路，气得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石头瞬间碎裂。他转头对身后的黑衣人说：“通知所有在西域的‘影组’成员，封锁玉虚洞周围的所有路口，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黑衣人齐声应和，转身去传达命令。柳无常望着昆仑山深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莲花，方多病，你们逃不掉的，归墟秘钥终究是我的！”

而此时，李莲花三人已经来到一处山谷前，山谷入口处覆盖着厚厚的冰雪，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正是玉虚洞。青年冻得瑟瑟发抖，指着洞口：“那就是玉虚洞，里面特别冷，我以前跟村里人来这里采过药，只敢在洞口待一会儿。”

李莲花走上前，用剑拨开洞口的冰雪，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回头看向方多病：“里面情况不明，我们进去后要小心。”

方多病点头，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燃后递给李莲花：“拿着，里面太黑，得靠它照明。”

三人走进玉虚洞，洞口的寒风被挡住，洞内却更加寒冷，墙壁上结着厚厚的冰棱，火折子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他们沿着通道往前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水滴声，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声。

李莲花立刻熄灭火折子，示意两人噤声。他轻步向前，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前方不远处躺着一个人，穿着与画像上一模一样的衣服，正是慕容风。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发现慕容风还有呼吸，只是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显然是中了毒。李莲花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慕容风的嘴里，又给他喂了点水。

片刻后，慕容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露出一丝释然：“你终于来了……我知道，‘影组’的人不会放过我，所以故意留下线索，引你们来这里。”

“你中的是什么毒？”李莲花问道。

“是‘影组’的独门毒药，‘寒心散’。”慕容风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这种毒会慢慢冻结人的五脏六腑，我撑不了多久了……归墟秘钥的真相，我必须告诉你。”

方多病和青年也走了过来，围在慕容风身边。慕容风看着他们，缓缓开口：“他们以为归墟秘钥能打开归墟路，得到长生不老的秘诀，其实根本不是……归墟路不是生路，是死路！里面藏着的不是长生，是足以毁灭天下的怪物！”

他的话让三人都愣住了，方多病忍不住问道：“怪物？什么怪物？”

慕容风苦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恐惧：“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只知道它靠吸食人的生命力存活，一旦被它出来，天下就会生灵涂炭。‘影组’的组长被权力蒙蔽了双眼，以为能控制它，其实是在引火烧身……归墟秘钥，根本不是钥匙，是封印！我偷它，是为了不让‘影组’解开封印！”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柳无常的声音：“慕容风，我知道你在里面！快把归墟秘钥交出来，不然我就放火烧了玉虚洞！”

慕容风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李莲花按住。“你别激动，我来应付他。”李莲花站起身，握紧流云剑，目光望向洞口的方向，“看来，我们今天必须跟‘影组’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