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什么？”王一博低笑一声，指尖顺着他的腰线缓缓向上，停在他的后颈处，轻轻捏了捏，“刚才弹琴的时候，不是挺镇定的吗？”

　　肖战被他捏得一缩脖子，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周围还有零星的目光投过来，带着好奇和探究，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偏偏腰上的禁锢纹丝不动，身后的人还在不紧不慢地用目光剥着他的防线。

　　“王总，有话……能不能松开说？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咬着下唇，声音里终于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窘迫。

　　话音刚落，他眼角的余光朝手下递了个眼色。

　　那几个保镖立刻会意，对着周围还没散去的人做了个“转身”的手势。众人虽觉疑惑，却不敢违逆，纷纷识趣地背过身去，将舞台中央的两人彻底隔绝在视线之外。

　　“现在没人看了，”王一博的指尖在他后颈轻轻画着圈，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可以乖乖说了么？”

　　温热的气息裹挟着熟悉的、沁骨的松木冷香，猛地扑上肖战的耳廓！肖战脑子里“嗡”的一声脆响，仿佛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绷断了！

　　这姿态，这腔调——还真是铭刻在骨子里的王一博！

　　连这份蛮横霸道、视规矩如无物的行径，都和三年前分毫不差！

　　“说……说什么？”肖战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那里面混杂的气恼与慌乱，连他自己都难以分辨。

　　“你的手，”王一博的视线如鹰隼般锁住他下意识蜷缩的手指，“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伤的？”

　　肖战心头猛地一震。

　　他怎么会知道？

　　半年前手腕受伤的事，如今早已痊愈，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肖战怔怔地望着王一博，一时失语。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我派人跟踪你了？”

　　肖战抿紧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话确实戳中了他最初的念头，只是那想法刚冒头就被他掐灭了——如果王一博真的派人盯着自己，又怎么会消失整整三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绝不是这样。

　　那难道……是自己刚才弹琴时的手势、手腕摆动的弧度，被他捕捉到了细微的差别？

　　可那点近乎本能的习惯偏差，他的眼睛难道是X光机吗？

　　可，他是人么？？

　　怎么可能看得这么精准？！

　　肖战在心里暗暗吐槽，眼底腾起一阵不悦。

　　“怎么？默认了？”王一博见肖战迟迟不语，那点逗弄的心思反而更盛。

　　他单手便轻而易举地擒住了肖战的手腕，力道不容抗拒。

　　他垂眸，指腹带着灼烫的温度仔细摩挲过他腕骨曾经受伤的位置，反复确认那处的骨头确实光滑完好，才缓缓抬起眼，目光如钩，深深刺入肖战眼底，“还是说……因为我对你太上心？你的每一寸骨血，每一次呼吸的声音，我都太熟悉？熟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在你身上的改变，都逃不过我的眼呢？”

　　王一博那眼神里的专注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缱绻，太过浓烈，太过“真诚”，竟让肖战心头猝不及防地猛跳了一拍！

　　然而，这荒谬的悸动转瞬即逝，立刻被冰冷的理智淹没得无影无踪。

　　“呵，多年不见，”肖战冷笑一声，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力道之大几乎将王一博带得微微前倾。他眼中寒霜凝结，一字一句淬着冰，“王总的脸皮不仅丝毫未损，甚至还肥沃得能糊城墙了！”

　　本来，王一博忽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已经让他不满，更何况，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这样。

　　“对你，我从来没有脸皮。”王一博倒是不介意，淡淡勾唇，一脸痞态。

　　“呵，不知道的，还以为王总是多么的真性情。还以为，你这么多年，一直对我初心不改呢……”肖战眼中厉色一闪，几乎是气笑了。

　　王一博呼吸微窒，眼底那浓重的掌控欲中，罕见地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诧异和……不易察觉的柔软期待，甚至下意识放轻了钳制的力道，似乎想聆听那久违的呢喃。

　　随即想要表忠心一般，声音沙哑了几分：“如果我说，我是呢……”

　　他早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或平静，或疏离，却没料到会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还在众目睽睽之下。

　　王一博，他疯了么？？

　　“你放手！”肖战用力挣了挣，手腕被攥得生疼。

　　王一博挑眉，眼底漾着几分戏谑，那副“你奈我何”的模样，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放开！你再这样我报警了！”肖战沉下脸，语气里的警告藏不住慌。

　　“不放。”王一博笑得坦荡，指腹却下意识摩挲着他腕骨上，“我可不傻，万一我一松手，你又跑了，我到哪儿抓你去？”

　　他说得一脸正色，仿佛那句“抓你”不是玩笑。

　　肖战忽然不躲了。该来的总是要来。

　　“王总要是没失忆，该记得我们已经分手了。”肖战道。

　　“分手？”王一博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眉头拧成死结，眼底瞬间漫上寒意，“谁允许的？我同意了吗？”

　　他逼近一步，灼热的呼吸喷在肖战耳畔，“你管单方面发一条信息叫分手？”

　　的确，三年前他是不告而别。那时候的他心灰意冷，没有了任何想法，答应了肖家人提议，出国留学。

　　临走前才给王一博发了一条信息，通知一切结束了，两个人分手。

　　可即便不是这样，又能如何呢？

　　那时的光景，谁心里不清楚？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早已把感情啃得只剩残骸，拖着，不过是互相凌迟。

　　本以为三年时光，足够把山盟海誓熬成灰了。可如今见到，还是觉得心里阵阵发涩发痛。

　　肖战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酸楚：“既然分了，就是陌生人。王总，不至于这么玩不起吧？”

　　“玩”字出口，明明说的轻描淡写，肖战自己的心先抽痛了一下。

　　像被钝刀割过，旧伤新疼搅在一起的疼。

　　王一博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眼底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冰：“我什么时候说过和你在一起是玩？还是你从来没看清过我……我明明……”

　　他才想解释，声音却被远处的呼喊截断。

　　“一博，你也来了？稀客啊！”来人笑着走近，是姚家二少姚司南，一身酒红色西装，腕间佛珠晃得人眼晕，“我还以为这种小场合请不动你呢……哟，你不是一直是大圣人吗？怎么有空来？是不是紫紫也来了？是来找她的？”

　　姚司南和王一博同校，年级比王一博小一岁，和肖战不熟悉，但是也算是校友。

　　因为姚家的权势地位，无论是哪个年级的同学聚会，都会邀请他来。

　　肖战这次来，也是原本盘算着找他周转资金，毕竟现在能解决肖家的燃眉之急的人，也只有王家，和姚家这种大家族了。

　　可即便如此，做好了心里建设，此刻却还是被“紫紫”两个字刺得耳膜发疼。

　　趁王一博愣神的瞬间，肖战猛地抽回手。

　　指腹擦过对方掌心的温度，像触电般缩回。

　　“呵，王总和别人拉拉扯扯，就不怕正牌女友看见生气？”他刻意放冷了声音，每个字都像裹着冰。

　　王一博冷笑：“什么正牌女友，我没有……”

　　他伸手想再抓，却被肖战侧身避开。

　　“我从头到尾，只有一个正牌男友。”王一博的目光灼灼，几乎要烧穿眸子，“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眼神太真，很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肖战苦笑，笑自己早不是三年前那个被甜言蜜语哄得团团转的少年了。

　　不然，凭王一博这炉火纯青的演技，他怕是又要栽进去。

　　这种苦，他受一次难道还不够么？

　　“王总撒谎的本事越发高明了，眼睛都不眨一下。”肖战扯了扯嘴角，“那薛紫呢？”他加重了语气，“王总不认识？还是忘了，你和她有婚约？”

　　王一博急了，伸手想拉他：“你要是计较这个，我可以解释，我和她……”

　　肖战的眼底掠过一片黯然。

　　他没否认。

　　三年前那幕又撞进脑海，那一刻的心碎，比死更难受。

　　“王总，我没兴趣知道你的事。”他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把之前答应的支票给我。做生意讲诚信，你不会想抵赖吧？”

　　王一博语塞，回头朝手下递了个眼色。

　　手下支票递过来时，看着肖战的眼神毕恭毕敬。

　　肖战一把抽过，转身就走：“祝王总玩得尽兴，那我这碍眼的，就不打扰了。”

　　“不行……”王一博还欲阻拦，却被迎面而来的姚司南堵住去路。

　　“一博，这么急，去做什么……”

　　“你让开！”王一博哪有功夫解释，满脑子都是要追上肖战。

　　他一把推开姚司南，脚步急促得像是生了风，刚转过拐角便又看见肖战的身影，立刻飞奔起来，伸出手拦住他——可肖战也仿佛在躲，加快速度不说，千钧一发之际，叮的一声，窜入电梯。

　　等他赶到，电梯门刚好换换合拢，他频繁再按开门已经无济于事。

　　王一博眼睁睁看着肖战的身影消失在镜面门后，眉头骤然一蹙，转身冲进了楼梯间。

　　电梯的数字一层层往下跳动，楼梯间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者几乎同时抵达一楼。

情急之下，肖战眼看就要被从楼梯间冲出来的王一博追上。

　　“上车，战战！”顾墨的沃尔沃突然滑到跟前，车窗降下，他朝肖战招着手。

　　顾墨？

　　他怎么会在这里？？

　　肖战心头微微一怔，来不及细问，脑子里只有立刻就要追上来的王一博，赶紧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急声道：“快开车！”

　　顾墨仿佛收到指令一般，踩紧油门。

　　嗡的一声。

　　王一博刚冲出旋转门，就看见沃尔沃的尾灯亮起，引擎轰鸣着绝尘而去，他快步跑了几步，却只见车身越来越远。

　　眼见着肖战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的镜头，王一博站在原地，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的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少爷。”手下快步跟上。

　　王一博看着离去的车影，眼神冷得像淬了毒。

　　“少爷，追么？”手下试探地询问。

　　王一博薄唇抿成一条线，手一摆，示意不必了。

　　这条街地处闹市，车开走了，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完全没有必要——既然他知道肖战回来了，还进了肖家，那找他的办法，就不是唯一。

　　只是比起肖战落荒而逃，他更在意的，那个带走肖战的人。

　　顾墨。顾良辰的儿子。他最讨厌的人之一。

　　想到这里，那阴鸷的目光更加犀利。

　　“安排一下，把我最近的行程都空下来，我有事要做。”王一博转身而去，留下一句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