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第一次见到吴所畏，是在工地旁边的砂石堆上。那小子戴着一顶过大的安全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正蹲着点数钢筋。太阳毒辣，汗水从他脸颊滑落，他时不时用袖子抹一把脸，嘴里还念念有词。

  “二十三，二十四…哎呀这根弯了，不能算…二十五…”

  池骋是来视察工程进度的。

  这片区域即将开发成新城，他们公司中标了基础设施建设。

  他本不必亲自来这种地方，但父亲池远端说了，不亲自踩踩泥土的人，不配做决策，所以他来了。

  “池总，这边请。”项目经理躬身引路。

  池骋没动，目光还锁在砂石堆上的那个身影。

  安全帽下那双眼睛忽闪忽闪，像裹着露水的黑葡萄，与脏兮兮的工作服形成了奇特对比。

  “那是谁？”池骋问。

  项目经理顺着目光看去，“哦，应该是临时雇来点数的，叫吴所畏，名字倒是很有趣，有记忆点。他长得嫩，但做事老道，脑子灵光，数东西从不出错，一点也不输那些老工人。”

  正说着，吴所畏似乎数完了，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他个子不算矮，但站在那堆建材旁边就显得单薄了。一转头，正好对上池骋的视线。

  吴所畏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弯成月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白牙在阳光下格外晃眼。

  他小跑着过来，安全帽都跑歪了。

  “王经理，我数完了，比单子上多出三根，可能是多运来的。”他声音清亮，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跳跃感，“已经按规格分好了，这是清单。”

  递上清单时，吴所畏又瞄了池骋一眼，大眼睛眨了眨，像是好奇，又像是别的什么。

  池骋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字迹工整清晰，分类明确。

  “多出来的不算钱吧？”池骋突然问。

  吴所畏像是被问住了，眨巴着眼睛，“这…得问仓库那边，我只是点数的。”

  池骋没再说什么，把清单还给项目经理，转身走向工地深处。走出去十几米，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吴所畏还站在原地，正盯着他的背影。四目相对瞬间，那小子也不慌，反而又笑起来，抬手挥了挥，大方得像是老熟人。

  池骋转回头，嘴角无意识地扬了扬。

  有点意思。 

  第二天傍晚，池骋的越野车刚开出工地没多久，就在路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吴所畏蹲在公交站牌底下，安全帽放在身旁，头发被压得乱蓬蓬的。他正低头玩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嘴里还叼着半根冰棍。

  池骋的车缓缓停在他面前。

  “没公交了？”池骋降下车窗。最后一班工程专车应该早就开走了。

  吴所畏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笑意，“池总啊！有公交，但我等的是快递。”他晃了晃手机，“我买的零食到了，快递员说在这等。”

  池骋看了眼时间，“这里八点后不让停车。”

  “啊？真的啊？”吴所畏瞪大眼睛，慌忙站起来，“完了完了，那快递小哥会不会被罚？我的零食会不会被退回？”

  他急得团团转，嘴里噼里啪啦说个不停：“那家牛肉干特难抢，我蹲了半个月才抢到的，要是送不到我可亏大了！而且我还买了辣条和山核桃，都是限量的..."

  池骋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突然打断：“上车。”

  “啊？”

  “带你去找快递员。”

  吴所畏愣了一秒，随即眉开眼笑，“真的啊？谢谢池总！”说着麻利地抓起安全帽，拉开车门钻进来，“您真是个好人！”

  车上弥漫着一股汗味和尘土味，混着吴所畏手里那半根冰棍的甜腻气息。池骋打了把方向盘，调头往快递点开去。

  “池总，您这车真帅，”吴所畏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比我们王经理的那辆大气多了！内饰也好看，这皮子是真的吧？摸着就贵…”

  池骋没接话，但也没觉得烦。平时要是有人在他车里这么叨叨，早被他扔下去了。

  开到半路，吴所畏突然“哎呀”一声。

  “完了完了，我忘了跟快递员说我不在那等了！他会不会白跑一趟？池总，能借手机打个电话吗？我手机没电了。”他从兜里掏出黑屏的手机，一脸懊恼，“都怪我玩消消乐太入迷了…”

  池骋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吴所畏接过来，熟练地按下一串号码，接通后噼里啪啦又是一通说：“喂？快递大哥吗？我是刚才在工地公交站等牛肉干的，我现在不在那了…啊？你已经送到了？放哪了？便利店？哪个便利店？”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吴所畏的表情垮下来，“那么远啊…行吧，谢谢啊。”

  挂了电话，他愁眉苦脸地对池骋说：“池总，能麻烦您前面掉头吗？我不去找快递员了，他放便利店了。”

  “哪家便利店？”

  “就工地西门口那家。”

  池骋挑眉，“那走回去不到十分钟。”

  吴所畏眨巴着眼睛，“是吗？我对这边不熟，刚来打工没多久。”说着又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那您随便停，我走回去就行。谢谢啊！”

  车停在路边，吴所畏下车前像是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包东西塞给池骋。

  “池总，请您吃！我自己做的酱牛肉，本来明天当午饭的，但您今天帮了我，送给您！”不等池骋拒绝，他已经跳下车，挥挥手，“走了啊！谢谢池总！”

  池骋看着那包用保鲜盒装着的酱牛肉，又看看那个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眼神深了些。

  第三天，池骋特意在傍晚时分去工地转了一圈。

  果然，在老地方看到了吴所畏。这次他没点数钢筋，而是坐在砖堆上和一个年轻工人聊天。两人聊得眉飞色舞，吴所畏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见池骋走过来，吴所畏立刻止住话头跳下来打招呼：“池总好！”

  旁边的工人见状赶紧溜了。

  “今天数什么？”池骋问。

  “没数东西。等朋友下班一起去吃饭。”吴所畏笑着说，眼睛弯成两道桥。“池总吃了吗？我知道附近有家牛肉汤锅特好吃。”

  “不了。”池骋打量着他。今天吴所畏换了件干净T恤，头发也不那么乱了。看起来更嫩，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池总。”吴所畏突然凑近些压低声音。“听说咱们项目二期要招长期质检员？您看我有机会吗？我现在是临时工，日结的，不稳定。”

  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带着点期待和讨好，睫毛长而密像两把小扇子，脸上对称的痣有些晃眼，更添一分娇憨。

  池骋没直接回答，问道：“多大了？”

  “二十三了！”吴所畏挺直腰板像是要显得更高些。“别看我长得显小，我干活可认真了，从不偷懒，也不容易出错，脑子灵光，眼神也不差。”

  池骋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落在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锁骨清晰，皮肤白皙与工地上那些糙汉子截然不同。

  “明天来我办公室找我。”池骋说完转身要走。

  “真的啊？”吴所畏惊喜地追上来。“谢谢池总！我一定好好干！对了您办公室在哪啊？几点去合适？需要带简历吗？我虽然没大学毕业，但我考过好多证…”（私设大宝没上大学哈，不然有点不好进工地点数˚‧º·(˚ ˃̣̣̥᷄⌓˂̣̣̥᷅ )‧º·˚）

  池骋停下脚步，吴所畏差点撞到他背上。

  “上午九点，带身份证就行。”池骋回头恰好对上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太近了。

  能看清瞳孔里的自己。

  吴所畏像是被吓到般，后退半步，脸上泛起薄红。“好…好的一定准时到！”

  池骋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从他头发上拿下一小块碎屑。

  “沾上东西了。”池骋摊开手掌。

  “哦哦，谢谢池总。”吴所畏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耳朵尖漫上了红。

  池骋转身离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那头发比想象中还要软。 

  第四天上午，八点五十。

  池骋刚到办公室就看见吴所畏已经等在门口了。

  今天他穿了件略显正式的衬衫，但领口扣得不太规整，头发仔细梳理过，手里拿着个文件袋，正不安地踱步。

  见到池骋他立刻站直，“池总早！”

  “来得挺早。”池骋开门进去。

  “怕迟到提前半小时就来了。”吴所畏跟着进来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办公室。

  “池总您办公室真大啊那面玻璃墙能看到整个工地吧？真气派！”

  池骋在办公桌后坐下。“身份证带了？”

  “带了带了！”吴所畏赶紧从文件袋里掏出身份证双手递上接着又拿出一叠材料。“这是我的健康证、临时工作证还有以前考的技能证书，虽然不多…"

  池骋扫了一眼身份证。照片上的吴所畏看起来更小眼睛圆溜溜地盯着镜头嘴角却带着笑有点俏皮。

  “二十三岁？”池骋抬眼比对真人。

  “真的二十三了！”吴所畏急忙解释。“就是长得显小，大家都说我像高中生..."他突然停住眨眨眼。“池总您不会因为我长得嫩就不要我吧？我力气可不小，能扛两袋水泥呢！”

  池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吴所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

  “质检员的工作”池骋缓缓开口。“需要细心和责任心。”

  “我特别细心！”吴所畏立刻接话。“之前点数从没出错过！王经理还夸我呢！”

  他凑近办公桌眼神恳切。“池总给我个机会吧我肯定好好干。”

  他身上的味道飘过来，不是香水，不像是某种沐浴露，像是自然散发的淡淡牛奶香。

  池骋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月薪五千，包吃住，三个月试用期。”

  吴所畏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谢谢池总！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又突然想起什么，“那…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现在就行。”池骋按下内线电话。“李主任来一下。”

  等李主任的功夫，吴所畏好奇地打量着书架上的奖杯。“池总这些都是您得的奖啊？太厉害了！我从小到大…”

  池骋没接话，只是看着他蹦蹦跳跳地看奖杯，衬衫下摆随着动作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细腰，白的晃眼。

  李主任来了，池骋交代了几句，让他带吴所畏去办手续。

  临出门前，吴所畏突然回头冲池骋灿烂一笑，“谢谢池总！晚上我请您吃饭吧？虽然可能比不上您常吃的大饭店，但也是我一片心意！”

  “不必。”池骋淡淡道。

  “那改天！”吴所畏也不气馁，笑着跟李主任出去了。

  门关上后池骋拿起手机拨了个号。

  "郭子帮我查个人。"他看着窗外工地的方向，“叫吴所畏，二十三岁，现在在项目上做临时工，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电话那头的郭城宇笑了。“怎么？终于对什么人感兴趣了？”

  “少废话尽快给我。”

  挂断电话池骋的目光落在窗外。吴所畏正跟着李主任穿过工地，一路上还在不停说着什么手舞足蹈的。

  那截细腰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池骋的眼神暗了暗。

  晚上九点池骋才从办公室出来。项目二期有个预算问题需要解决，他和团队开了整整一下午会。

  走到停车场远远看见一个人蹲在他的车旁边。

  是吴所畏。

  听到脚步声，吴所畏抬起头，脸上立刻绽开笑容，“池总！您下班啦？”

  “你在这干什么？”池骋问。

  “等您啊！”吴所畏站起来，腿似乎蹲麻了，踉跄了一下赶忙扶住车门，“我想着第一天上班得跟领导汇报一下工作感受。”

  池骋解锁车门。“说。”

  “感觉特别好！”吴所畏跟上来大眼睛在停车场昏暗的光线下依然亮晶晶的，“同事们都很友好，宿舍也比想象中好多了！谢谢池总给我这个机会！”

  池骋拉开车门。“完了？”

  “还有…”吴所畏突然从背后拿出一个饭盒，“我做了点夜宵，想着您可能加班会饿，是自己包的饺子，三鲜馅的，还热着呢。”

  饭盒递到面前冒着热气。

  池骋没接，“我不饿。”

  吴所畏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扬起，“那您带回去当早餐？煎一下特别香！我调馅有一手，姜小帅，也就是我朋友说比饭店的还好吃！”

  “姜小帅？”池骋挑眉。

  “是我发小，现在开个小网吧，人特好，改天介绍您认识！”吴所畏又把饭盒往前递了递，“池总您就拿着吧，不然我过意不去。”

  池骋看着他那双期待的眼睛终于接过了饭盒。

  “谢谢池总！”吴所畏开心得像中了奖，“那我不耽误您了路上小心！明天见！"

  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池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低头打开饭盒。

  饺子白白胖胖整齐地排列着冒着热气，还有一个简单的酱料包。

  他拿起一个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第二天一早，池骋刚进办公室就看见桌上放着一个保温杯。

  底下压着张纸条：“池总，听说您经常熬夜，给您泡了护肝茶。—吴”

  字迹工整还画了个笑脸。

  池骋拿起杯子打开，一股中药味扑面而来。

  这时手机响了，是郭城宇。

  “查到了”郭城宇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你那个吴所畏有点意思。”

  “说。”

  “二十三岁，本地人，父亲早逝，跟妈妈长大，妈妈去年也走了。高中学历，打过不少零工，从餐厅服务员到快递分拣都干过。两个月前来到你们项目做临时工。”郭城宇停顿一下，“有趣的是，他和你项目上的一个分包商经理走得很近。”

  池骋眼神微凝，“谁？”

  “姓赵的那个管建材采购的，有人看见他们一起吃饭。”郭城宇轻笑，“你这小兔子恐怕不像看起来那么单纯。”

  池骋看向桌上的保温杯眼神渐深，“知道了。”

  挂断电话池骋拿起保温杯走到窗前，工地已经开始忙碌，远远能看到吴所畏戴着安全帽，拿着本子记录着什么，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这时项目经理敲门进来：“池总有个情况要汇报，昨天仓库盘点的数字对不上，少了一批高档电缆。”

  池骋转身，“多少？”

  “价值五万左右。”项目经理有些紧张，“监控坏了所以…”

  “谁负责盘点？”

  “是…新来的质检员吴所畏。”

  池骋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吴所畏似乎遇到了什么问题，正皱着眉头打电话，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纯。

  “知道了。”池骋语气平淡，“继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

  项目经理离开后，池骋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今晚来我办公室一趟。—池骋”

  几分钟后回复来了：

  “好的池总！需要我带什么材料吗？还是只要口头汇报工作？”后面跟了个笑脸表情。

  池骋盯着屏幕，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人来了就行。”

  夜幕降临 项目部的人都下班了，只有池骋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吴所畏敲门进来时，池骋正在看项目报告。

  “池总我来了！”吴所畏穿着干净的T恤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澡。“您找我有事？”

  池骋抬头目光在他身上扫过。T恤有些旧，但很干净，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泛着光。

  “把门关上。”池骋说。

  吴所畏愣了一下，随即照做。“池总，是不是我工作有什么问题？我今天特别认真，每个数字都核对了三遍...”

  池骋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向他，吴所畏不自觉后退一步，后背抵在门上。

  “池总？”

  池骋伸手从他T恤领口拿下一根细小的线头。

  “沾到东西了。”池骋低声道目光却锁定在吴所畏脸上。

  太近了，吴所畏似乎能感受到池骋的呼吸，他耳朵慢慢变红，眼神闪烁不定。

  “谢…谢谢池总…”他声音微微发抖。

  池骋的手指没有离开，反而轻轻划过他的锁骨，“今天仓库少了东西。”

  吴所畏瞪大眼睛，“少了什么？我盘点时，数字都对得上啊！” 

  “高档电缆价值五万。”池骋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感觉到掌下的身体瞬间绷紧。

  “池总！不是我！”吴所畏急忙解释，眼睛因为惊慌而显得更大。“我真的不知道！我记录的数字都在这里…”他慌忙从口袋里掏出记录本递上。

  池骋没接，只是盯着他，“监控坏了，唯一有机会动手的，就是质检组。”

  “真的不是我！”吴所畏急得快哭了，眼圈泛红，“池总，您相信我我虽然穷但不会偷东西！我妈妈说过人穷志不能短…”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鹿，嘴唇微微颤抖。

  池骋的手从肩膀移到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我相信你。”

  吴所畏愣住，“真、真的？”

  “但你要帮我一个忙。”池骋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帮我留意一下谁最可疑。”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吴所畏的耳朵更红了，身体微微发抖。

  “好、好的池总我一定帮您留意…”他声音细若蚊吟。

  池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后颈，手下的皮肤细腻温热。

  “那天为什么给我酱牛肉？”池骋突然问。

  吴所畏眨眨眼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就...想谢谢您。”

  “为什么等我到那么晚，就为送饺子？”

  “怕您饿…”吴所畏的声音越来越小。

  池骋的手稍稍用力，将他拉近些，“想要什么？转正？加薪？”

  吴所畏被迫抬头与池骋对视，大眼睛里水光潋滟，“我想...跟着池总学习...”

  “学什么？”

  “学很多...”吴所畏的声音微微发抖，但眼神却没有躲闪，“学怎么成为池总这样的人。”

  池骋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松开手。

  “回去吧。”

  吴所畏像是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明天继续汇报工作。”池骋转身走回办公桌，“每天下班后过来。”

  吴所畏眼睛一亮，“好的，池总！一定准时！”

  他开门离开前，又回头冲池骋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池总，晚安！”

  门关上后，池骋走到窗前，不久，吴所畏的身影出现在楼下，蹦蹦跳跳地走向宿舍楼。

  池骋拿出手机，拨通郭城宇的电话。

  “城宇，帮我盯个人。”

  “又是谁惹我们池大少了？”

  “赵经理，建材采购那个。”池骋目光追随着楼下那个欢快的身影，“特别是他和吴所畏的接触，全部记下来。”

  郭城宇吹了声口哨：“玩监视游戏啊？需要我派人保护你的小兔子吗？免得被大灰狼叼走了。”

  池骋眼神暗沉。

  “他不是兔子。”池骋缓缓道，“是狐狸崽子。”

  而且还是只自以为聪明的小狐狸。

  挂断电话后，池骋从抽屉里拿出那盒酱牛肉。已经吃完了，只剩下空盒。

  他想起那天吴所畏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想起他湿漉漉的眼睛，想起他红透的耳朵。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不管这小狐狸有什么目的，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就别想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