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夜戏拍到凌晨，暴雨毫无征兆地砸下来。

肖战刚卸完妆，就看见窗外的雨帘把整个影视城浇成了模糊的水墨画。他翻出手机想叫司机来接，却发现信号栏跳成了灰色——山区基站被雷劈坏了。

“看来得等雨小点儿了。”助理小周急得团团转，“我去问问有没有多余的伞。”

肖战拦住他：“别去了，大家都在忙收尾。”他靠在休息室的门框上，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走廊尽头。王一博的休息室就在斜对面，门虚掩着，能看见里面透出的暖黄灯光。

半小时前最后一场戏，是太子在雨夜密会将军。剧本里写着“两人立于廊下，雨声盖过所有话语”，实拍时王一博为了找那种压抑的氛围感，主动要求关掉廊灯，只留远处宫灯的微光。

当时雨是人工洒的，肖战却真的闻到了王一博身上淡淡的冷香，混杂着雨水的湿气，像雪后松林的味道。

“肖老师还没走？”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肖战回头，看见王一博穿着黑色连帽衫站在雨幕边缘，手里拿着把黑色长柄伞。他的头发还带着湿气，几缕碎发贴在额前，少了拍戏时的凌厉，多了几分少年气。

“信号断了，等雨停。”肖战笑了笑，“王老师呢？”

“林辰的车能开，让他先送其他人走了。”王一博抬了抬手里的伞，“这把够大，要不要一起走？”

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肖战看着那把明显是双人伞的尺寸，忽然想起下午林辰缠着王一博问“一博哥你为什么总带这么大的伞”，当时王一博的回答是“赛车时备用的，能遮器材”。

“会不会太麻烦？”

“顺路。”王一博的语气依旧简洁，已经撑开伞往这边走，“住的酒店在同一个方向。”

两人并肩走进雨里时，伞面恰好将两人完全罩住。距离瞬间被拉近，肖战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还有雨水顺着伞骨滑落的声音。脚下的路泥泞不堪，王一博刻意走在外侧，把干爽的地方让给他。

“王老师车技很好？”肖战没话找话，想起他刚才说的赛车。

“还行。”王一博目视前方，“以前拿过摩托车锦标赛的冠军。”

肖战微怔。他知道王一博爱好广泛，却没想到在专业领域能做到顶尖。就像他自己，看似温润，实则从出道起就把“全能”刻进了骨子里——唱歌、跳舞、设计，甚至连书法都得过奖。

“听说肖老师大学是学设计的？”王一博忽然反问。

“嗯，学的视觉传达。”肖战想起毕业展上自己设计的那组《光影与尘埃》，后来被母校当作教材案例，“不过现在基本都还给老师了。”

“没有。”王一博侧过头，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你在片场改的那几个分镜，构图很有设计感。”

肖战愣了愣。他确实私下给导演提过几个镜头调整建议，都是用手机画的草图，没想到被王一博看见了。

“只是随便画画。”

“不是随便。”王一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把太子书房的烛台往窗边挪了七公分，刚好能在将军转身时，让影子投在他的甲胄上。”

那是今天拍对手戏时的一个细节，连导演都没注意到光影的变化，却被王一博捕捉到了。

肖战忽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影帝，远比外界传言的更细腻。

走到岔路口时，雨势渐小。王一博忽然停住脚步，看向肖战：“苏影后刚才来问你的行程，说明天想请你去她家的茶馆。”

“嗯，她说有上好的龙井。”肖战点头，“打算拒绝。”

王一博的脚步顿了顿，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苏家的茶馆很难预约。”

“没时间。”肖战说得坦诚，“明天要琢磨剧本里那场兵变的戏，你的台词量很大，我想提前对一遍。”

他本是随口一提，却看见王一博的眼睛亮了亮，像被雨水洗过的星辰：“好。早上八点，我在酒店露台等你。”

露台是酒店的吸烟区，平时很少有人去。肖战知道他是为了避嫌——两个顶流单独待在房间，一旦被拍到，后果不堪设想。

“没问题。”

快到酒店时，肖战看见苏清媛的车停在门口，她撑着伞站在车边，显然在等他。看见两人共撑一把伞走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得体的微笑。

“战哥，我让司机送你回来的，刚修好信号就联系不上你。”苏清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肖战身上，“雨太大了，没淋着吧？”

“没，多亏王老师。”肖战侧身介绍，“清媛，这位是王一博。”

“王老师好，久仰大名。”苏清媛主动伸出手，笑容温婉，“之前颁奖礼总错过，没想到第一次正式打招呼是在雨里。”

王一博礼貌性地握了握手，指尖相触即分：“苏老师好。”

“那我先上去了。”王一博收起伞，对肖战点了点头，转身走进酒店。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肖战看着他消失在电梯口，才转头对苏清媛道谢。

“战哥，你和王老师……好像很熟？”苏清媛状似无意地问。

“合作了才知道，王老师是很专业的演员。”肖战避开了熟不熟的话题，“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后，肖战刚换下湿衣服，手机就响了。是林辰发来的微信：“肖老师，一博哥说他伞落你那儿了？要是方便的话，我明天早上过去拿？”

肖战看向沙发上那把黑色长柄伞，回了句：“不用，我明天早上要和他对戏，顺便还给他。”

放下手机，他走到窗边，看见雨已经停了。远处的山峦被洗得青翠，天边泛起一点鱼肚白。他想起伞下那个沉默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场雨或许不是坏事。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肖战拿着伞走到露台时，看见王一博已经在了。他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正靠在栏杆上看日出，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侧影，像幅简洁的素描。

“早。”肖战把伞递过去。

王一博接过伞，指尖又一次碰到他的手。这次两人都没躲开。

“早。”王一博的目光从日出转向他，“剧本带来了？”

“嗯。”肖战拿出剧本，翻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兵变这场戏，我觉得将军的台词可以再沉一点。”

晨光穿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剧本上。远处传来剧组准备开工的动静，近处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讨论声。

苏清媛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露台上并肩而立的两个身影，端着咖啡的手指微微收紧。她认识肖战七年，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如此放松。

而在另一间房里，林辰举着望远镜，兴奋地对助理说：“你看！我就说一博哥的伞没白送吧？现在他们一起对戏呢！”

助理无奈地叹气：“辰哥，那是肖老师还伞……”

“不重要！”林辰眼睛亮晶晶的，“重要的是，他们站在一起，是不是特别配？”

露台之上，肖战正指着剧本某段台词讲解，王一博忽然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一片落叶。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讨论。

阳光正好，风过林梢，一切都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