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随安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了。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列着线上面试的记录,红色的“未通过”像根刺,扎得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江澈”的名字,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又挂了?”江澈的声音带着无奈,“我就知道,那些公司眼光不行。对了,我托朋友问了几家靠谱的,有消息了跟你说。”
时随安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谢了啊,也不急……”他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当是朋友随口的安慰,挂了电话,又窝回沙发里。
只有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他会坐在窗边弹会儿吉他,指尖划过弦,单调的旋律能稍微抚平心里的烦躁。可一到晚上,空荡的房间只剩自己,连外卖都懒得点,只想下楼买包泡面应付。
穿好拖鞋正要出门,就听见隔壁大妈在楼道里跟人念叨:“咱们楼下新搬来一户,听说是个年轻小伙子,长得可精神了,比电视里的明星还帅呢!”
时随安没往心里去,耷拉着肩膀按了电梯。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印着蜡笔小新图案的睡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完全没想着要整理——毕竟只是下楼买个泡面,怎么省事怎么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门缓缓打开的瞬间,时随安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睛都直了。
季怀就站在电梯门外,怀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看到时随安,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熟悉的笑意,而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他身上的睡衣,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调侃。
时随安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大脑瞬间空白,过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搬来这里了?”
季怀点了点头,把行李箱往旁边挪了挪,给电梯里留出位置:“嗯,刚好这边离咖啡店近,也方便。”
他说着走进电梯,按下了时随安楼上的楼层。电梯里的空间不大,时随安能清晰地闻到季怀身上淡淡的咖啡香,再想到自己这身随意的睡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指紧张地攥着睡衣下摆。
直到电梯到达自己的楼层,时随安几乎是逃一样地冲了出去,连句“再见”都忘了说。走出单元门,晚风一吹,他才稍微冷静下来,可心脏还是“砰砰”直跳,脑子里全是刚才季怀打量他睡衣的眼神。
有这么心不在焉的买了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口味的泡面。
拎着两桶海鲜味泡面往回走,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季怀”。时随安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你辞职了?”季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直接又笃定。
时随安心里“咯噔”一下,一秒钟就猜到是江澈泄了密,忍不住苦笑——江澈这嘴也太快了。他压下情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镇定:“嗯啊,前段时间辞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季怀的声音:“我咖啡店最近缺个人手,你要不要来帮忙?工资不会少,一日三餐我也能准备。”
时随安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怎么不包住啊……
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他赶紧甩了甩头——呸呸呸,时随安你在想什么!就你这样,还想跟季怀住一起?他咬了咬下唇,喉咙发紧,半天没说出话来。
时随安捏着手机的手指又紧了紧,指尖泛白,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嗯,那……试试?”
电话那头的季怀像是松了口气,但下一秒语气就沉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严肃:“你辞职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喝酒的那天,是不是已经辞职了,才去找江澈喝闷酒?”
他顿了顿,又问:“我和江澈不都是你的朋友吗?他能听你说,你也可以跟我说啊。还是说,我很可怕,让你连这些事都不敢讲?”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时随安瞬间慌了神。他靠在楼道冰冷的墙壁上,眼神躲闪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边缘,把塑料壳抠出了一道白印。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不是怕你”,想说是觉得“麻烦你不好”,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季怀那句“我们都是朋友”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像根细小的针,轻轻扎了他一下。
是啊,朋友。
时随安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了,刚才因为“去咖啡店工作”而泛起的雀跃,瞬间凉了半截。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原本发烫的脸颊也慢慢降温,只剩下指尖传来的、抠着手机壳的钝痛感。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我……”时随安慌张的磕磕绊绊只能解释出这些词汇,连他自己都觉得解释得苍白又无力。
电话那头的沉默没持续太久,季怀的语气就慢慢缓了下来,少了刚才的严肃,多了几分软下来的耐心:“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怕我。”他顿了顿,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撑不下去的事,别自己憋着,来找我也可以,知道吗?”
时随安靠在墙上,听着这话,鼻尖忽然有点发酸。他捏着手机,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比刚才轻了不少,还带着点没藏住的鼻音。只是那句“我们都是朋友”留下的涩意,还悄悄缠在心底没散。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季怀突然转了话题,语气轻松了些:“吃饭了吗?”
时随安低头看着桌上刚拆开的泡面,包装袋还没来得及扔,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角,含糊地应:“在吃了。”
“自己做饭?”季怀的声音里带着点试探,像是早就猜到了什么。
时随安心里一紧,还是硬着头皮扯谎:“对啊,随便做了点。”
“我能去吃吗?”季怀的话突然抛过来,带着点玩笑似的认真。
“算了算了!别来了!”时随安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眼睛飞快地扫了一圈客厅——沙发上堆着没叠的衣服,茶几上还放着前几天吃剩的零食袋,乱糟糟的根本没法见人。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拒绝,生怕季怀真的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季怀的语气带着点了然:“说实话,吃的什么?”
时随安被戳穿,瞬间没了底气,声音也低了下去:“……泡面。”
“你真是。”季怀笑着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却没半点责备的意思,“别吃那个了,来我家吃吧,我刚煮了饭,还有两个小菜。”
时随安愣了愣,握着手机没说话。他看着桌上的泡面,又想起自己乱糟糟的屋子,最终还是妥协了——反正已经被发现了,总比真让季怀看到自己吃泡面强。他拎起没拆封的泡面,又飞快地把客厅收拾了两下,才揣着自己的泡面,磨磨蹭蹭地往季怀家走。
季怀的家中干净而整洁,柜子上有序陈列着许多造型各异的咖啡杯,都很好看,我也想要。
季怀看见他一直盯着柜子看:“怎么?喜欢哪个,直接拿吧,我买的挺多都没拿来用多少次哈哈。”
“能拿吗?”时随安嘴上这么说,手伸向了摆在第一个的杯子,杯子好像刚洗过,他用过的吗…可以拿吗…我不能这样吧:“算了,我家也挺多的,不拿了……”说不想要是假的…
“那过来吃饭。”季怀从厨房端着最后一盘青菜出来,看见他手里的泡面,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把这个带过来了?”
“不想浪费……”时随安小声说,局促地走到餐桌旁。
季怀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盛好的粥推到他面前:“行吧,那你多吃点小菜,别光啃泡面。”
桌上摆着清炒时蔬、卤牛肉,还有一碗温热的小米粥,香气勾得时随安肚子直叫。他拿起勺子小口喝着粥,甜糯的口感裹着暖意,比泡面舒服多了。
吃饱后,季怀送他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叮嘱道:“明天早上八点记得来店里,别迟到。”说着,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动作自然又温柔。
飞快点头应了声“知道了,对不起!”,转身就往楼上跑,刚刚的那句话还在为了没告诉他自己辞职的愧疚。
回到家,他没像往常一样瘫在沙发上,而是径直走到吉他旁坐下。指尖落在琴弦上,没了下午的烦躁,反而弹出一串又急又乱的旋律,像是在宣泄心里翻涌的情绪
有被季怀照顾的暖意,有“朋友”二字的涩意,还有藏在心底、连自己都不敢细想的,那点青涩又发烫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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