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时随安就站在了咖啡店门口。他提前换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连头发都仔细梳过，手里攥着季怀给的钥匙，却没敢先开门——总觉得等季怀一起，才更像“上班”的样子。

风从街边吹过，门楣上的银色风铃轻轻晃了晃，发出“叮铃”的脆响。时随安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他盯着那些小小的铃铛，阳光慢慢爬上来，落在风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忽然觉得，今天好像没那么糟。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偶尔抬手碰一碰风铃的绳子，听着那清脆的声音，连等待都变得不那么漫长。直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猛地回头，就看见季怀提着早餐走过来，眼里带着点笑意：“这么早？”

“怕、怕迟到。”时随安慌忙收回手，耳尖有点红，“我以为我要等你开门，就没敢先开。”

季怀挑了挑眉，把手里的早餐袋递给他：“先吃点东西，豆浆还热着。”他掏出钥匙推开店门，风铃又响了一阵，“今天先教你认咖啡豆，不难，跟着我学就行。”

时随安跟着季怀走进店里。

接下来的一上午，吃完早餐，等时随安熟悉了点单系统，季怀又教他做最简单的美式咖啡。“先磨豆，注意粉的粗细，太粗会淡，太细会苦。”季怀站在他身边，手把手地教他调磨豆机，温热的气息落在时随安的耳后。

“别紧张，慢慢来。”季怀察觉到他的僵硬，声音放得更柔，“你看，这样转动旋钮，听到‘咔嗒’声就差不多了。”

时随安咬着下唇，跟着季怀的动作调整，终于磨出了粗细合适的咖啡粉。接着是压粉，季怀握着他的手，教他用合适的力度把粉压平：“力度要均匀，不然萃取的时候会不均匀。”

时随安能感觉到季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心跳得飞快，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努力集中注意力，跟着季怀的指引操作，看着咖啡液缓缓滴入杯中，带着浓郁的香“不错，第一次做已经很好了。”季怀松开手，笑着夸他，眼神里满是认可。

时随安的脸颊更红了，小声说了句“谢谢”，低头看着自己做的美式咖啡，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你什么时候开始学做咖啡的啊？”

“嗯，大学完的时候吧，之前前女友说喜欢喝咖啡，后面就学了，现在也不是为了她，突然觉得也挺好的，挺喜欢的。”

时随安有些沉默，小心翼翼仰头看着他:“怎么分手了啊？”

季怀一点也不在意，低着头瞥了一眼他:“她把我甩了呗，爱情这种东西啊，本来就没多稳定的。”

“这么说，你…你不想谈恋爱了吗？”

“当然是遇到对的人才行。”季怀深深看了时随安一眼。

突然一个常来的阿姨走进来，看到时随安，笑着问季怀：“这是你雇的帮手啊？看着挺机灵的。”

季怀笑着点头：“是朋友，过来帮忙的。”

时随安听到“朋友”两个字，心里还是轻轻涩了一下，但还是对着阿姨露出了礼貌的微笑，按照季怀教的，熟练地接过订单，点单、结算，一气呵成。阿姨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又夸了几句，才拿着咖啡找了个位置坐下。

接下来的一上午，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时随安也慢慢进入了状态。虽然偶尔会出错，比如把客人要的热拿铁做成了冰的，或者忘记备注少糖，但季怀总会在旁边及时帮忙补救，还笑着安慰他：“没事，刚开始都这样，多练几次就好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怀把提前做好饭了，时随安接过便当盒。

季怀看着他满足的样子，嘴角弯得更厉害了：“喜欢就多吃点，下午还要忙。”

下午的客人比上午少了些，时随安趁着空闲，跟着季怀学做拿铁拉花。“先把奶泡打好，温度要控制在六十到六十五度之间，不然奶泡会粗糙。”季怀一边演示，一边讲解，手里的奶缸轻轻晃动，白色的奶泡在咖啡液上渐渐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爱心形状。

“好厉害！”时随安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赞叹。

“你试试。”季怀把奶缸递给她。

时随安接过奶缸，手有些抖，按照季怀教的方法慢慢倒，结果奶泡倒多了，爱心没出来，反而变成了一团乱麻。

“没关系，慢慢来。”季怀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语气认真，“拉花本来就不是一次就能学会的，多练几次就好了。我刚开始学的时候，比你还惨，浪费了好多咖啡呢。

接下来的时间，时随安反复练习，浪费了好几杯咖啡，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成功拉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他兴奋地举着杯子跑到季怀面前：“季怀！你看！我成功了！”

傍晚时随安还是有些不舍。

时随安跟着季怀一起收拾，擦桌子、扫地、清洗咖啡器具，动作越来越熟练。收拾完后，季怀把今天的工资递给时随安，是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几张现金。

“这是今天的工资，你拿着。”

时随安愣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过来帮忙的，怎么能要你的钱。”

“拿着吧，”季怀把信封塞进他手里，语气坚定，“你帮了我一天，这是你应得的。而且你现在没工作，也需要钱周转。”

季怀忽然说：“你之前面试没通过，要不要先把简历给我看看？我认识几家公司的HR，或许能帮上忙。”

时随安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季怀，眼里满是惊讶：“不用麻烦你吧……”

“什么麻烦，”季怀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语气自然，“朋友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又是“朋友”。时随安心里轻轻沉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那……谢谢你。”

不忙的时候，时随安坐在角落整理咖啡豆，季怀在吧台后擦杯子。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风铃偶尔响几声，店里安静又温馨。时随安偷偷抬眼看向季怀，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能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

快打烊的时候，江澈突然来了，一进门就嚷嚷：“时随安，我给你找着工作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待遇还不错，下周！下周就能去面试！”

时随安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季怀就先开口了：“是吗？那挺好的，刚好我这儿也只是让他临时帮忙。”

江澈看了看季怀，又看了看时随安，忽然笑了：“时随安，你怎么还舍不得上了？”

时随安的脸瞬间红了，慌忙低下头：“别瞎说！”

季怀也没反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想来帮忙也可以来，不过我可不给工资了哦？”

“那也可以”生怕季怀反悔

“啧啧啧，哎哟，累死你”江澈不禁吐槽

时随安心里默念着我乐意……

时随安正低头擦拭咖啡机，肩膀突然被人揽住，江澈的声音带着玩笑似的熟稔：“哎哟，我帮了你这么多，给好兄弟做一杯拿铁行不行啊！”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啊，不过我拉花还不熟练，丑了可别嫌弃。”

江澈松开手，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冲季怀抬了抬下巴：“你看他，现在越来越有咖啡店老板的架势了。”

季怀正靠在吧台边整理咖啡豆，闻言抬头，目光落在时随安身上——少年系着浅棕色的围裙，指尖灵活地操作着磨豆机，小小的脸上眼睛下还有一颗泪痣，看着小小一团，他勾了勾唇角，顺着江澈的话接道：“是学得快，昨天刚会拉歪歪扭扭的爱心，今天说不定能给你整个新花样。”

时随安耳尖一热，没接话，只专注地磨豆、压粉。咖啡机运转的声音里，江澈和季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大学时的趣事说到最近的工作，偶尔还会扯到时随安找工作的事，江澈拍着胸脯保证：“我那朋友说了，下周就能让随安去面试，岗位绝对对口。”

时随安心里一暖，嘴上却笑着调侃：“你可别吹牛，到时候面试不过，我可要找你算账。”

“放心，包在我身上！”江澈说得笃定

很快，拿铁做好了。时随安端着杯子走过去，杯面上的拉花确实算不上精致，是个歪歪扭扭的星星，边缘还有点晕开。“你看，我说丑吧。”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江澈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眼睛一亮：“挺好喝的！比外面好多咖啡店做的都香，拉花也可爱，比季怀刚学的时候强多了。”

季怀无奈地笑了：“合着我在你这儿就没好过？”

三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江澈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了，随安，面试的事我再跟你同步。”

送走江澈，店里只剩下时随安和季怀。两人一起收拾完，季怀锁好店门，转头问：“今天我能和我的好邻居一起回家吗？”

时随安点点头，“他说我是他的好邻居诶，真好”脚步不自觉地跟上季怀的步伐。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在脸上很舒服，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偶尔有晚归的行人擦肩而过，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会重叠在一起。

“江澈说的面试，你想去试试吗？”季怀忽然开口，打破了安静。

“想是想，不过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时随安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其实在这儿帮忙也挺好的，能学不少东西。”

季怀侧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认真的眼神：“要是面试过了，想去就去，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一直留在这儿帮忙，我这儿永远缺个会做星星拉花的帮手。”

时随安心里一暖，抬头看向季怀，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脸颊瞬间有点发烫，连忙移开视线，小声说了句：“知道了。”

两人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咖啡店的咖啡香和……季怀身上淡淡的栀子香格外让人安心。时随安偷偷看了眼身边的季怀，心里忽然觉得，这样一起走回家的路，好像能再长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