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节前两周，校园里的气氛日渐热烈，肖战坐在设计部活动室里，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王一博已经三小时没回他消息了——这很不寻常

　　自从那晚他发烧，王一博照顾他之后，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每天一起工作，一起吃饭，甚至一起自习，王一博的话依然不多，但眼神和微小的肢体动作已经能传达许多，至少对肖战来说是这样

　　手机震动了一下，肖战立刻抓起来看，却发现只是林妍发来的学生会通知，他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回桌上

　　"等谁的消息这么着急？"

　　陈明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摞宣传单

　　肖战迅速调整表情

　　"没谁，艺术节宣传单印好了？"

　　"嗯"

　　陈明放下东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吗，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电视剧里等男朋友回消息的小姑娘"

　　肖战感觉一股热气直冲脸颊

　　"胡说什么！"

　　陈明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开玩笑的，不过..."

　　他压低声音

　　"你和王一博，真的只是朋友？"

　　肖战低头整理文件，避开好友探究的目光

　　"当然，他只是...帮了很多忙"

　　"因为他，艺术节门票预售量是去年的三倍"

　　陈明靠在桌边

　　"大家都好奇'校霸'王一博到底会带来什么表演"

　　肖战皱起眉头

　　"什么表演？"

　　"才艺比赛啊！他报名了，你不知道？"

　　陈明惊讶地瞪大眼睛

　　"校园论坛都炸了，说他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有真本事"

　　肖战的心跳突然加速，王一博报名了才艺比赛？为什么没告诉他？他拿起手机再次确认——没有新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截止的，据说李娜副主席亲眼看到他交的报名表，舞蹈类"

　　陈明摇摇头

　　"我猜他就是想制造话题，毕竟他那种人..."

　　"他那种人？"

　　肖战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陈明识相地闭上嘴，转移了话题

　　"总之，明天下午初赛，你要来看吗？"

　　"当然"

　　肖战斩钉截铁地说

　　"我是艺术节总负责人"

　　陈明离开后，肖战盯着窗外出神，为什么王一博不告诉他报名的事？是因为最近那些谣言吗？自从艺术节筹备进入最后阶段，校园论坛上关于他们"特殊关系"的猜测越来越多，最过分的是林妍散布的说法——肖战接近王一博只是为了利用他的"校霸"名气提升艺术节关注度

　　手机突然震动，肖战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在仓库找材料，手机静音了」

　　是王一博的消息，紧接着又一条

　　「晚上七点活动室见？」

　　肖战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只回了一个

　　「好」

　　活动室里，王一博已经等在那里，面前摊开着舞台结构图，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头发有些乱，像是刚忙完体力活，看到肖战进来，他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这是王一博式的微笑

　　"听说你报名了才艺比赛？"

　　肖战开门见山

　　王一博的表情僵了一瞬，然后恢复平静

　　"嗯"

　　"为什么没告诉我？"

　　"不确定能通过初赛"

　　王一博低头修改图纸

　　"不是什么大事"

　　肖战拉开椅子坐下

　　"你跳什么舞？"

　　"街舞，小时候学过一点"

　　王一博的语气轻描淡写，但肖战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发红

　　"明天初赛，我去看"

　　王一博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不用，会很无聊"

　　"我是艺术节负责人，应该了解所有参赛者"

　　肖战坚持道，然后放软声音

　　"我想看"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轻轻点头

　　"随你"

　　他们开始讨论舞台最后的细节问题，肖战发现自己经常走神，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王一博的手上——那双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既能画出精致的素描，也能轻松搬运重物，当王一博俯身指点图纸时，肖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混合着一丝汗水的气息，莫名地令人安心

　　晚上回到宿舍，肖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屏幕亮起，是王一博发来的消息

　　「明天下午三点，礼堂，不想来也没关系」

　　肖战回复

　　「一定到」

　　然后加了一个加油的猫猫表情包

　　发完他就后悔了——王一博最讨厌这种表情包，但出乎意料，对方回了一个「嗯」，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拳头符号，这个笨拙的尝试让肖战胸口又涌上一股暖流

　　他放下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什么时候开始，王一博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的情绪？什么时候开始，他会在人群中下意识寻找那个挺拔的身影？什么时候开始，"朋友"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肖战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他喜欢王一博，不仅仅是欣赏，不仅仅是友情，而是那种会让心跳加速、脸颊发热的喜欢

　　这个认知既令人兴奋又令人恐惧，王一博对他呢？是感激？是习惯？还是...更多？那些深夜的谈话，那些不经意的触碰，那些只对他展现的微小笑容——它们有特殊含义吗？

　　肖战不知道答案，唯一确定的是，明天他会坐在礼堂里，看那个在别人眼中是"校霸"、在他眼中却无比复杂的男孩跳舞

　　第二天下午，肖战提前二十分钟到达礼堂，初赛已经开始了，观众不多，大多是参赛者的朋友，他找了个靠前的座位，手心莫名其妙地出了汗

　　"肖学长！"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肖战转头，看到设计部的大一学妹小雨

　　"你也来看初赛？"

　　"嗯，了解一下参赛者"

　　肖战尽量保持专业的口吻

　　小雨眨眨眼

　　"是来看王一博学长的吧？大家都传疯了，说他报名纯属找存在感"

　　肖战皱起眉头

　　"别听信谣言"

　　舞台上，一个女生正在弹奏钢琴，曲子优美但略显生涩，肖战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主持人报出下一个名字

　　"有请经济学院二年级的王一博同学，表演街舞《破茧》。"

　　礼堂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夹杂着几声口哨和窃笑，肖战攥紧拳头，目光锁定在舞台侧边的入口处

　　王一博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简单得不像表演服装，没有化妆，没有造型，甚至看起来有些过于普通，台下的窃笑声更大了

　　音乐响起——是一首肖战没听过的电子乐，开头是低沉缓慢的节拍，王一博站在舞台中央，闭上眼睛，仿佛在等待什么

　　突然，节奏骤变，鼓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王一博的身体随之爆发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倒立旋转、地板动作流畅得如同流水，他的表情专注而炽热，每个动作都精准地卡在节拍上，力量与柔韧完美结合

　　肖战张大了嘴，完全忘记了呼吸，这不是"学过一点"的水平，这完全是专业级的表演，舞台上的王一博仿佛变了一个人，自信、耀眼、充满生命力，与平日那个沉默寡言的"校霸"判若两人

　　最后一个高难度后空翻后，音乐戛然而止，王一博定格在单膝跪地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舞台上

　　礼堂里一片死寂，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尖叫，肖战站起来鼓掌，手掌拍得生疼，却停不下来，评委席上的老师们也全部起立，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王一博站起身，微微鞠躬，目光扫过观众席，在看到肖战时停顿了一秒，那短暂的对视中，肖战感觉一股电流从脊椎窜上后颈

　　毫无悬念，王一博以全场最高分晋级决赛，比赛结束后，肖战在礼堂外的走廊上等他，参赛者们陆续出来，经过时都忍不住多看肖战几眼，窃窃私语着"那不是王一博的...""设计部的肖战..."

　　终于，王一博出现了，他换回了平时的黑色T恤，头发还带着些许湿气，看到肖战时明显愣了一下

　　"你还在" 他说，声音有些哑

　　"当然"

　　肖战递给他一瓶水

　　"你...太棒了，我从不知道你跳得这么好"

　　王一博接过水，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小时候学的，后来...不跳了"

　　"为什么？"

　　"我爸说跳舞的男人都是娘娘腔"

　　王一博拧上瓶盖，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就像画画一样"

　　肖战想说些什么，但一群女生突然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崇拜

　　"王一博学长！你太帅了！"

　　"能教我跳舞吗？"

　　"决赛我一定来加油！"

　　王一博明显不适应这种关注，身体不自觉地往肖战这边靠，肖战感到一种莫名的酸涩感在胸口蔓延——他从未想过王一博会成为校园焦点，更没想过自己会因此感到...嫉妒？

　　"我们该走了"

　　肖战轻声说，手指轻轻碰了碰王一博的手背

　　王一博如蒙大赦，迅速向女生们点头致意，然后跟着肖战离开，他们并肩走在校园小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不喜欢被关注"

　　肖战陈述道

　　"嗯"

　　"那为什么报名？"

　　王一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

　　"想试试...不一样的路"

　　肖战正想追问，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一博！"

　　他们转身，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王一博的身体瞬间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攥成拳头

　　"爸" 他低声说，声音冷得像冰

　　王父大步走过来，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辅导员打电话说我儿子在才艺比赛上跳舞？我以为我听错了"

　　"有事？"

　　王一博挡在肖战前面，语气强硬

　　"丢人现眼！"

　　王父突然提高音量，引来路过的学生侧目

　　"我花钱让你上大学，不是让你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王一博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

　　王父冷笑

　　"那谁管？这个小白脸？"

　　他恶狠狠地盯着肖战

　　"就是你把我儿子带坏的？"

　　肖战震惊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王一博却像被触到逆鳞，一步上前

　　"闭嘴！不准你说他！"

　　"怎么，我说中了？"

　　王父讥讽地笑着

　　"怪不得最近不回家，原来是找到新欢了？跟你妈一样，尽喜欢这些没用的东西..."

　　"不许提我妈！"

　　王一博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王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

　　"看看这个！派出所的通知！我昨晚喝多了闹事被拘留，需要家属保释！你知道我多丢人吗？而你在这跳舞取乐？"

　　王一博接过纸条，扫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你又去那家酒吧？又去找那个女人？"

　　"轮不到你教训我！"

　　王父怒吼

　　"明天上午九点来派出所接我，否则你就别想再要一分钱生活费！"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留下王一博站在原地，手中的纸条被攥得皱成一团，周围看热闹的学生迅速散开，但窃窃私语声仍在继续

　　"王一博..."

　　肖战轻声唤道，却不知该说什么

　　"今晚不能讨论舞台了"

　　王一博的声音空洞得可怕

　　"有事先走"

　　"等等！"

　　肖战抓住他的手腕

　　"你还好吗？"

　　王一博甩开他的手

　　"别管我"

　　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逐渐远去，肖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想追上去，但又觉得此刻的王一博需要空间，最终，他只能发了一条消息

　　「需要我时，随时找我」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晚上十点，肖战在宿舍坐立不安，他给王一博发了十几条消息，打了三个电话，全部石沉大海，校园论坛上已经爆出了下午的冲突视频，标题耸动

　　《校霸父子当街对骂！疑似因男友起冲突！》

　　肖战烦躁地关上电脑，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请问是肖战吗？"

　　一个陌生的男声

　　"我是'夜归人'酒吧的老板，你朋友王一博在这里喝多了，一直喊你的名字，你能来接他吗？"

　　肖战的心跳漏了一拍

　　"地址发我，马上到"

　　二十分钟后，肖战冲进那家位于城郊的小酒吧，昏暗的灯光下，王一博独自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摆着好几个空酒瓶，他低着头，碎发垂在额前，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破碎的气息

　　"王一博" 肖战轻轻坐在他对面

　　王一博缓缓抬头，眼睛通红，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哭泣

　　"你怎么来了？"

　　"酒吧老板打电话给我"

　　肖战小心翼翼地说

　　"你...还好吗？"

　　王一博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爸每次喝醉都来这家酒吧，因为这里有个女服务员长得像我妈"

　　他的声音嘶哑

　　"讽刺的是，我现在也在这里买醉"

　　肖战的心揪成一团。他伸手想拿走酒瓶

　　"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王一博却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什么？"

　　"所有人都怕我、讨厌我，只有你..."

　　王一博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是因为艺术节吗？因为需要我的'校霸'名气？"

　　肖战如遭雷击

　　"你听谁说的？"

　　"回答我！"

　　王一博猛地拍桌，引来周围几道目光

　　肖战深吸一口气，直视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

　　"我接近你，是因为在雨夜看到你喂猫；我帮你补习，是因为发现你比大多数人都聪明；我邀请你参加艺术节，是因为你的设计才华让我惊艳"

　　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

　　"王一博，你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

　　王一博愣住了，眼中的怒火渐渐被困惑取代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肖战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补充

　　"我的意思是，作为朋友..."

　　话未说完，王一博突然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我该回去了"

　　肖战赶紧结账追出去，夜风很凉，王一博站在路边，背影孤独而倔强

　　"我叫了车"

　　肖战轻声说

　　"送你回宿舍"

　　王一博没有回应，只是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当车灯照亮他的侧脸时，肖战分明看到一滴泪水划过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