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体育场的顶棚。
炫目的激光束切割着弥漫着狂热气息的夜空,数万根荧光棒随着鼓点节奏整齐地挥舞,汇成一片璀璨的星河。舞台中央,那个被光芒簇拥的身影,是今夜唯一的主宰——王一博。
汗水沿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砸在炙热的舞台地板上,瞬间蒸发。每一个舞蹈动作都精准卡点,充满爆发力,引得台下尖叫不断。他是天生的舞台王者,将力量与控制诠释到极致,一个眼神,一个顶胯,便能轻易点燃全场。
然而,在这极致的喧嚣与光芒之下,只有王一博自己知道,他正站在崩溃的边缘。
不是体力透支,而是一种更可怕的东西,正从他身体内部啃噬着他。
演出过半,一股毫无征兆的、尖锐的心悸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瞬间窒息。动作微不可查地僵滞了一瞬,幸好强大的肌肉记忆和职业素养让他立刻衔接上了下一个节拍。
又来了。
该死!又来了!
王一博在心中无声地咆哮,牙关紧咬,借着转身的动作掩饰住瞬间苍白的脸色。这熟悉的、该死的、不受控制的情绪洪流,不是他的!
狂喜,剧痛,深入骨髓的悲伤,灭顶的绝望……这些陌生的、强烈的情绪,如同深海巨兽,总是不分时间场合地突然闯入他的感知,将他拖入无底的漩涡。他就像一个不设防的容器,被迫承受着另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所有情感风暴。
他恨透了这种感觉,恨透了那个让他活得像个随时会爆炸的情绪炸弹的“情绪共生者”。
此刻,涌入他心口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夹杂着强烈的愧疚感,像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理智。
眼前炫目的舞台灯光变得模糊,耳边震天的音乐和欢呼声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切。他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完成着既定的动作,灵魂却漂浮在半空,冷眼旁观着这具被陌生情绪占据的躯壳。
“撑住,王一博,给我撑住!”他在心里对自己嘶吼。
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汗水这次更多是因为强忍痛苦而渗出。他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音乐节奏和舞蹈动作上,试图用物理上的极致消耗来对抗精神上的侵袭。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落地时膝盖微微一软,但他立刻稳住,动作行云流水,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没有人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们的偶像险些因为一阵不属于自己的心痛而倒下。
经纪人林姐在后台监控屏前,眉头紧锁。她太了解王一博了,台上那个细微的踉跄和瞬间失焦的眼神,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对讲机,低声对着话筒说:“一博状态不对,各部门注意,最后两首歌,确保万无一失。”
终于,最后一首歌的前奏响起。王一博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已经达到了极限。那股悲伤的情绪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沉重,几乎要将他压垮。他唱出的每一句歌词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幸好混响和现场气氛掩盖了过去。
音乐停止,全场灯光骤亮。王一博站在舞台中央,微微喘息,向着四面八方鞠躬。脸上是标准化的、略带疲惫的偶像笑容,但眼底深处是劫后余生般的空洞和冰冷。
“谢谢大家!我爱你们!”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依旧清亮,却只有他自己知道,里面掺杂了多少勉力支撑的虚浮。
升降台缓缓下降,将他和喧嚣隔离开来。当头顶的光线被彻底隔绝,四周只剩下工作人员匆忙的脚步声和器械移动的噪音时,王一博挺直的脊梁瞬间垮了下来。
他几乎是踉跄着走下升降台,一把扯下耳返和麦克风,塞给迎上来的助理,然后径直朝着专属休息室走去,脚步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想要逃离什么的仓皇。
“一博!”林姐快步跟上,挥手让其他人暂时不要靠近。
“砰”地一声,休息室的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王一博靠在门板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刚才在台上强压下去的痛苦和烦躁此刻全面爆发。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找到他!林姐!我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把那个让我这么痛苦的人找出来!”他低吼着,声音因为压抑而沙哑,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头被困的、濒临绝望的幼兽。
林姐看着他这样子,心疼又无奈。她递上一瓶水,放缓声音:“已经在动用一切关系查了,但这种……这种超自然的事情,需要时间。你先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王一博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像刀,“随时随地,像个疯子一样,被别人的情绪操控!今天在台上,我差点就……万一在直播节目里,在颁奖礼上失控呢?我的事业就完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颓然坐进沙发里,将脸深深埋进掌心。宽厚的肩膀微微颤抖,流露出与舞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顶流截然不同的脆弱。
“那种感觉……就像身体里住了个陌生人,他在哭,在笑,在痛,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迫感受……”他的声音从指缝中透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林姐沉默地叹了口气。她知道王一博承受了太多。这个秘密像一颗定时炸弹,悬在他的职业生涯和正常生活之上。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会找到的,一定会。在这之前,你得学会控制它,或者……适应它。”
“适应?”王一博抬起头,脸上是嘲讽的苦笑,“适应这种随时可能被夺走身体控制权的日子?林姐,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情绪接收器!”
他闭上眼,努力平复呼吸,试图将那些残留的、属于别人的悲伤情绪从自己体内驱逐出去。但那股阴郁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久久不散。
休息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空调运转的微弱声音。窗外的城市霓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王一博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更添了几分孤寂和阴郁。
过了许久,他才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说:“下周三,那个慈善晚宴……推了吧。”
那种觥筹交错、虚与委蛇的场合,在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下,对他而言简直是灾难。
林姐翻开行程本,犹豫了一下:“可是……这场晚宴级别很高,很多业内大佬和国际品牌方都会出席,对你拓展人脉很有帮助。而且,主办方再三邀请……”
王一博皱紧眉头,脸上写满了抗拒。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清晰的预感,或者说是一种莫名的牵引力,毫无征兆地划过他的心间。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就像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噪音中,突然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能让人心安的气息。
非常短暂,一闪而逝。
王一博猛地坐直身体,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和惊疑。
“怎么了?”林姐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
王一博没有立刻回答,他仔细回味着刚才那一瞬间奇异的感觉。是因为太痛苦而产生幻觉了吗?还是……
他深吸一口气,改口道:“算了,晚宴……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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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