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宇最终松口应允关旭然追随，可这份应允，却成了少年的“苦日子”开端。

沈小宇教剑，严苛得近乎苛刻——剑尖偏半分，便是一整天马步；招式慢一瞬，罚抄剑谱三十遍。

关旭然起初还会蹲在墙角偷偷抱怨“沈大侠比庙里的老和尚还凶”，可转头看到沈小宇舞剑时的凌厉身影，又立马攥紧剑柄，第二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练剑到月上树梢。

不过五日，那本厚厚的《基础剑谱》竟被他啃得滚瓜烂熟，剑法也从最初的毛躁慌乱，变得沉稳利落，剑风快得能劈开空气。

沈小宇站在一旁，面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指尖却悄悄掐紧了剑鞘——这孩子的悟性，远超他的预期。

池铭轩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笑着调侃：“行啊沈小宇，藏私了？教得这么厉害，以后我是不是也得拜你为师？”

而南燕宫殿内，燕雅初正对着铜镜紧张地整理舞衣。

她新学了一支《惊鸿舞》，满心欢喜想跳给沈小宇看，却又怕出错丢了脸面，便拉来父王燕泽程当第一个观众。

乐曲响起，燕雅初旋身起舞，水袖翻飞间，宛如月下谪仙。

她的动作轻盈优雅，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美得让人心醉。

舞毕，燕泽程率先拍掌叫好，殿内的大臣也纷纷称赞：“公主殿下舞姿卓绝，真是仙女下凡啊！”

燕雅初脸颊微红，扭扭捏捏地走到燕泽程身边，脚尖轻轻蹭着地面。

燕泽程看出她藏了心事，笑着问道：“怎么了初儿？还有什么事瞒着父王？”

燕雅初咬了咬唇，凑到燕泽程耳边，小声说：“父皇，初儿喜欢上一个人了。”

燕泽程摸了摸胡子，眼中满是欣慰：“哦？是哪家的少年郎，能让我的初儿动心？”

燕雅初羞得把脸埋进他怀里，闷声说：“是夜国的沈丞相，沈小宇。”

“他？”燕泽程一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沈小宇射箭时的挺拔身影，印象确实深刻。

燕雅初连忙点头，开始滔滔不绝地夸赞：“父皇，他对我真的很好！别看他表面冷冰冰的，对我却很特殊，而且他文武双全，什么都会！”

见燕泽程皱着眉思考，她又急着补充，“他性格温和体贴，还懂得照顾人，长得又帅又白又高，还有八块腹肌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眼睛一亮，“对了父皇，他后背还有一个黑色的蝴蝶印记，可好看了！”

“黑色的蝴蝶印记？”燕泽程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扶手。

燕雅初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疑惑地问：“怎么了父皇？这个印记有什么特别的吗？”

燕泽程眉头紧锁，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这个印记，他太熟悉了。

记忆突然回到二十年前，那时他还是南燕的皇子，偷偷跑到夜国游玩。

路过一座大山的寺庙时，他看到四个土匪正围着一辆马车，车里的姑娘吓得瑟瑟发抖。

土匪们见姑娘容貌倾国倾城，便动了坏心思，将她从车里拽出来，动手动脚。

“不要……不要过来！”姑娘吓得坐在地上，眼中满是惊恐。

就在这时，燕泽程纵身一跃，将姑娘抱在怀里，三两下就放倒了那四个土匪。

土匪们见状，吓得落荒而逃。

燕泽程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姑娘身上，轻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姑娘抬起头，眼中还含着泪水，声音柔弱却清晰：“我叫沈倾，是沈家大小姐。我来这里上香，没想到遇到了土匪，我的车夫……也被他们杀了。”

燕泽程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温柔地说：“别怕，我送你回去。”

后来，两人渐渐相爱，燕泽程甚至为了她，迟迟不愿回南燕。

可天不遂人愿，他的父亲突然去世，他必须回去继承皇位，只能被迫与沈倾分离。

不久后，他便收到了沈倾去世的消息，那一刻，他的心像被捅了一刀，痛得几乎窒息。

他自责、愧疚，却又无可奈何，后来迫于身份，娶了现在的王后，生下了燕雅初，可对沈倾的爱，却从未改变。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倾竟然给他留下了孩子。

燕泽程眼角微红，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沈小宇，难不成就是他和沈倾的孩子？可他不敢确定，那个蝴蝶印记，真的会出现在沈小宇身上吗？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第二天一早，燕泽程便带着人来到了沈小宇的客房。

一进院子，就看到沈小宇正严肃地教关旭然练剑，剑光凌厉，气势十足。

“燕王到！”随行的太监高声喊道。

沈小宇、池铭轩和关旭然连忙单膝跪地行礼：“参见燕王殿下。”

燕泽程摆了摆手，语气温和：“起来吧。”

三人起身，沈小宇礼貌地问道：“燕王殿下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燕泽程的目光紧紧锁在沈小宇身上，越看越觉得他的眉眼像极了沈倾，连握剑的姿势，都带着自己当年的影子。

他定了定神，试探着说：“听说沈丞相文武双全，剑法更是非凡，本王今日来，是想和你切磋切磋。”

沈小宇心中一凛，觉得燕王今天的来意绝不简单，但又不好拒绝，只能委婉地说：“臣怎敢与燕王殿下比试？万一不小心伤到殿下，臣担当不起。”

燕泽程笑了笑，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无妨，点到为止即可。你要是不应战，就是不给本王面子。”

沈小宇无奈，只能拿起一旁的剑，点头应允：“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池铭轩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燕雅初也跟了过来，紧张地捏着衣角，为沈小宇捏了把冷汗。

关旭然则瞪大了眼睛，兴奋地看着两人——大人物之间的比剑，就是不一样！

宫女太监们连忙让出一片空地。

沈小宇和燕泽程相对而立，两人同时抽出长剑，剑光在阳光下闪烁，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战斗一触即发。

沈小宇身形灵活，剑速快得跟风一样，招招直指要害；

燕泽程的剑法则沉稳凌厉，每一击都带着磅礴的气势，咄咄逼人。

沈小宇抓住一个破绽，纵身飞到燕泽程身后，剑尖直逼他的后心。

燕泽程反应极快，侧身闪躲，却还是被剑尖划破了衣角。

两人从地上打到空中，又从空中落到地面，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院子里的鸟儿被惊得四处飞散，连旁边的大树都跟着摇晃。

突然，燕泽程抓住沈小宇的一个破绽，一把抓住他的腿，将他甩了出去。

沈小宇在空中调整姿势，稳稳落地，随即又冲了上去，剑招更加凌厉。

就在两人缠斗到白热化时，燕泽程突然抓住沈小宇的衣服，猛地一扯那枚黑色的蝴蝶印记，赫然暴露在众人眼前。

沈小宇瞳孔骤缩，心中大惊，连忙后退几步，迅速整理好衣服。

可那印记，已经被在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燕泽程突然收起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印记……是天生就有的吗？”

沈小宇身体一僵，指尖攥得发白，垂着眼帘，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是。”

仅仅一个字，却让燕泽程的呼吸瞬间停滞。

他上前一步，几乎是急切地问：“你的母亲……是不是叫沈倾？”

“沈倾”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炸在沈小宇耳边。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疑惑：“是。你认识我母亲？”

听到肯定的回答，燕泽程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声音颤抖着，眼角瞬间泛红：“你真的是阿倾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燕泽程一步步向沈小宇走去，眼中满是激动和愧疚。

沈小宇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池铭轩见状，连忙将沈小宇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看着燕泽程：“燕王殿下，请你自重。”

燕泽程却不管不顾，只是看着沈小宇，声音哽咽：“小宇，我是你父亲啊！你看你的眉眼，多像你母亲，我早该认出来的……”

沈小宇的拳头攥得越来越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燕泽程看着他，开始缓缓讲述二十年前他和沈倾的故事，从相遇、相爱，到被迫分离，再到得知沈倾去世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沈小宇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