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瀚带小初一起住在爸妈家的日子，依旧是完全回到了婚前被千娇万宠的少爷时光。

　　张妈妈还是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恨不得把前些年他受伤、生子的亏空一口气全补回来。

　　张爸爸则负责带他散心，爷俩偶尔去听听音乐会，或者就在家阳台上下下棋，聊聊天，惬意得不行。

　　小初更是被外公外婆宠上了天，白天跟着外婆在小区里玩成了“孩子王”，晚上就黏着外公讲睡前故事，睡得比在上海还香还早，根本想不起要“折磨”妈妈。

　　张哲瀚只需要在睡前给儿子讲个故事，享受一下亲子时光，其余时间完全自由。

　　他睡的是自己结婚前的房间，那张熟悉的大床柔软宽敞，再也不用担心半夜被某个“酷坛子成精”的狗男人以“惩罚”为名挤到床边，也不用担心被儿子“无影脚”踹醒。

　　每晚，他都能独占整张床，肆意翻滚，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管。

　　这种身心彻底放松、被无条件溺爱的生活，让他几乎要乐不思蜀。

　　虽然，夜深人静时，看着身边空荡荡的枕头，他也会想起龚俊，想起他视频里那可怜巴巴的黑眼圈，想起他努力学着给自己和小初做饭的样子，心里会泛起一丝丝心疼和想念。

　　但…实话实说，这点心疼和想念，暂时还敌不过眼前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毫无心理负担的逍遥日子。

　　他贪恋这份来自亲生父母的、纯粹的、无需他付出任何角色扮演的宠爱。

　　在这里，他只是张哲瀚，是爸妈的儿子，可以任性，可以撒娇，可以暂时卸下“龚俊的爱人”、“小初的妈妈”这些甜蜜却也有分量的身份。

　　所以，当龚俊在视频那头，顶着更加浓重的黑眼圈，哀怨地问：“老婆…你还带儿子回来吗？我期末复习快撑不住了，需要你和儿子的‘爱的充电’……”时，

　　张哲瀚一边吃着妈妈递到嘴边的削好的苹果，一边含糊地、带着点不自觉的撒娇语气回答：“唔…再等等嘛…你好好复习，考完试就回来接我们呗？小初在这儿可开心了，我爸妈也舍不得他…”

　　屏幕那头的龚俊，看着老婆被养得白里透红、水润光泽的脸颊，和那明显沉浸在幸福中慵懒神态，心里又是安慰又是酸涩。

　　安慰的是，瀚瀚在娘家确实被照顾得很好，他放心。

　　酸涩的是…老婆好像，完全没有想他的意思？甚至还有点…乐不思蜀？

　　他不敢抱怨，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更加卖力地复习，只盼着考试早日结束，他能立刻飞赴北京，把那个“乐不思蜀”的老婆和那个“乐不思爹”的儿子抓回家！

　　………

　　与此同时，上海的龚俊，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和“孤寡”后，也慢慢被逼出了潜力。

　　没有后顾之忧（虽然是被迫的），他反而能更专注地投入学习。

　　白天泡在图书馆，晚上回家挑灯夜战，效率竟然出奇地高了起来。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独自躺在冰冷的大床上，怀里空落落的感觉依旧清晰，他会反复翻看手机里张哲瀚和小初的照片、视频，靠着这些“精神食粮”度过漫漫长夜。

　　他也开始学着真正独立地处理一些家务，然后更加细致地规划时间，平衡学业和生活。

　　他给张哲瀚发的信息，内容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从最初的诉苦卖惨，变成了分享日常：

　　「老婆，今天小组汇报拿了A！教授还夸我模型建得好！（附上成绩截图）」

　　「尝试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虽然因为走神颜色深了点，但味道好像还行…（附上焦黑排骨照片）」

　　「路过商场，看到一条围巾，感觉很适合你，等你回来带你去试。（附上围巾照片）」

　　「想你了…和儿子。（附上夜空照片）」

　　张哲瀚在北京收到这些信息，看着龚俊一点点变得成熟、独立，心里那点因为“作”而产生的芥蒂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欣慰和……与日俱增的思念。

　　他开始数着日子，期待龚俊考试结束的那一天。

　　………

　　上海。

　　龚俊坐在图书馆的静音区，面前摊开着厚重的金融案例，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图表和数据几乎要吞噬他的视线。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集中精神攻克最后一个难点，放在桌面的手机屏幕却接二连三地亮起，震动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有些烦躁地拿起手机，准备调成静音，却在看到锁屏上弹出的短信预览时，动作顿住了。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月X日X时X分消费人民币5,8XX.00元……」

　　「【XX银行】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X月X日X时X分消费人民币12,XXX.00元……」

　　「【XX银行】……」

　　………

　　短短一个小时内，来自同一家银行的高额消费提醒短信，如同机关枪扫射般，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几乎没有停歇。

　　龚俊看着那一长串迅速刷新的消费记录，金额从几千到上万不等，愣了几秒，随即，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连带着刚才复习的疲惫和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下来。

　　不用猜，能干出这种事的，只有此刻远在北京，那个被他“气”回娘家，扬言要“清静清静”的张哲瀚。

　　他几乎能想象出张哲瀚此刻的样子——大概率是窝在娘家那张舒适的沙发里，或者被他妈妈拉着在某个商场“散心”，脸上可能还带着点小得意的表情，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点着，把他龚俊的附属卡当成了某种“情绪宣泄工具”和“远程惩罚装置”。

　　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宣告存在感呢？还是对他之前酷意大发、胡乱“清算”的无声抗议和小小报复？

　　龚俊点开短信，仔细看了看那几笔消费的商户名称——某高端家居品牌，某知名设计师品牌店，还有一家他们之前在北京时常去的、需要提前很久预约的私房菜馆……

　　他的瀚瀚，人不在他身边，花他的钱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而且品味一如既往的好。

　　旁边一起复习的同学被他的手机震动吵到，投来疑惑的目光，龚俊抱歉地笑了笑，熟练地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却并没有阻止那些消费短信继续涌入。

　　他看着屏幕上依旧在不断弹出的新消息，心里非但没有一丝不快，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种奇异的、安心的感觉驱散了独处的孤寂。

　　这种被“勒索”、被“惦记”的感觉，竟然让他觉得……挺受用。

　　至少，这证明瀚瀚虽然人不在上海，但心里还“牵挂”着他，哪怕是用这种“败家”的方式，总比不声不响、彻底把他晾在一边要好。

　　他甚至坏心眼地想，是不是自己前段时间表现得太“凄惨”，让瀚瀚心疼了，所以才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变相给他“打气”？毕竟，他赚的钱，不就是给老婆孩子花的吗？

　　龚俊放下手机，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却发现那些复杂的金融模型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笑意，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都快了些许。

　　嗯，得赶紧把剩下的部分搞定。

　　老婆在北京“挥霍无度”，他得更努力赚钱才行，而且，看这消费势头，瀚瀚的心情似乎不错？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离“刑满释放”、接回老婆孩子的日子不远了？

　　想到这里，龚俊学习的动力更足了。

　　………

　　与此同时，北京某高端商场内。

　　张哲瀚正陪着他妈妈逛一家艺术品集合店，他手里拿着一个造型别致的香薰烛台，对着灯光仔细看着，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屏幕，屏幕上赫然是某个购物APP的结算页面。

　　“妈，你看这个放我们客厅阳台那个小茶几上怎么样？”张哲瀚把烛台递给旁边的张妈妈。

　　张妈妈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嗯，挺雅致的，跟你家装修风格也搭…”

　　“那就这个了…”张哲瀚爽快地点头，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选择了龚俊那张卡的支付方式，输入密码，确认支付。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完成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心情颇好地弯起了嘴角，把手机塞回口袋，又挽起妈妈的手臂：“走吧妈，再去前面那家看看，我好像看到个不错的摆件……”

　　他当然知道龚俊会收到消费短信。

　　他就是故意的！

　　那个酷坛子成精的狗男人，之前把他折腾得够呛，现在自己带着儿子“远走他乡”，总不能让他太逍遥自在。

　　花他的钱，让他肉疼一下，顺便……也提醒他一下，他这个老婆和儿子，可不是白晾着的。

　　虽然，张哲瀚心里清楚，这点消费对龚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那家伙看到短信估计只会傻笑，然后更加卖力地工作赚钱。

　　但…这并不妨碍他享受这种“远程操控”和“小小惩戒”带来的微妙快感。

　　这是一种只有最亲密的人之间才懂的、带着点撒娇和挑衅意味的互动。

　　………

　　晚上，龚俊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回到空旷的公寓。

　　他一边松着领口，一边拿起手机，再次点开那些消费短信，粗略算了算今天的“损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打开微信，给张哲瀚发了条消息：

　　「老婆…今天逛街战果颇丰啊？[偷笑]看到好几个我喜欢的牌子，眼光不错！有没有给我买点什么？（期待搓手手.jpg）」

　　消息发出去，他想象着张哲瀚在北京看到这条信息时，可能会露出的那种又羞又恼、或者得意的小表情，心里的思念如同藤蔓般悄然蔓延。

　　过了一会儿，张哲瀚回复了，言简意赅，还配了个高傲的表情：

　　「[图片]（一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男士羊绒围巾的照片）看你可怜，赏你的…期末考不好，没收！」

　　龚俊点开图片，看着那条质感高级的深灰色围巾，心里像是被温水泡过一样，软得一塌糊涂。

　　看，他就知道，他家瀚瀚就算“败家”，也绝不会忘了他。

　　他抱着手机，看着那条围巾照片，傻笑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谢谢老婆大人赏赐！[磕头]保证完成任务！等我接你们回家！」

　　放下手机，龚俊环顾着冷冷清清的客厅，第一次觉得，这等待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毕竟，有人虽然远在千里之外，却正用着他赚的钱，买着他们喜欢的东西，还顺便……给他挑了份礼物。

　　这种被“惦记”着的感觉，真好。

　　张哲瀚的“败家”行为，过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起初还只是刷龚俊的卡买些家居摆件、设计师单品，后来范围逐渐扩大。

　　今天可能是某位独立匠人手工制作的孤品茶杯，明天就变成了一套价格令人咋舌的专业级录音设备，美其名曰“寻找音乐灵感”；后天又手一挥，给龚俊的父母和自己爸妈各订了一套高端按摩椅，理由是“尽孝心要趁早”。

　　消费短信如同雪花般飞向龚俊的手机，金额也从四位数稳步向五位数迈进。

　　龚俊在上海，每每听到手机专属提示音，都会第一时间拿起查看。

　　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无奈好笑，渐渐变成了全然的纵容和…一丝隐秘的骄傲。

　　看，他老婆，花他的钱都花得这么有品味，这么理直气壮，这么……可爱。

　　他甚至养成了个新习惯，每天睡前都要翻看一下当日的消费记录，试图从那些商户名称里拼凑出张哲瀚在北京的生活轨迹和心情变化。

　　看到买了新的乐谱和书籍，嗯，老婆在充电学习；

　　看到订购了顶级食材和红酒，哦，大概是和岳父岳母享受家庭大餐；

　　看到入手了限量版球鞋和潮玩……龚俊会摸着下巴思考，这是瀚瀚自己看上了，还是给小初囤的？（通常后者可能性更大）

　　有次，张哲瀚一口气在某高端画廊订了三幅画，金额直接飙到六位数。

　　连龚俊的助理看到银行发来的大额消费预警（出于安全设置）都吓了一跳，小心翼翼打电话来确认是否账户异常。

　　龚俊接到电话，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复：“没事，是我家那位在添置家当，正常消费…”

　　挂了电话，他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顺手就把那张卡的额度又调高了一档，然后给张哲瀚发微信：

　　「老婆，画廊那边联系我了，说画下周就能送家里。你眼光真好，那幅《晨曦》我看图片就觉得特别适合放在书房。钱不够花跟我说，你老公还能赚…」

　　北京的张哲瀚收到微信，正窝在沙发里吃水果，看到消息，哼了一声，把手机丢到一边，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起。

　　“算你识相……”他小声嘀咕，心里那点因为“远程操作”而带来的小小报复快感，奇异地混合着被无条件宠溺的甜蜜。

　　张妈妈在一旁看着儿子对着手机傻笑，忍不住问：“又是俊俊？说什么了让你高兴成这样？”

　　张哲瀚捻起一颗葡萄，含糊道：“没说什么，就问画好不好看…”

　　“你啊，”张妈妈点了点他的额头，“也就俊俊这么惯着你，由着你这么花…不过也好，他赚的钱不给你花给谁花？你花高兴了就行…”

　　张哲瀚被妈妈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嘴硬道：“谁让他之前气我来着…这是惩罚！”

　　“是是是，惩罚……”张妈妈笑着摇头，心里明镜似的，这小两口的情趣，她是不懂了。

　　龚俊的“纵容”显然助长了张哲瀚的“气焰”。

　　他开始变本加厉，不仅买东西，还开始“远程指挥”龚俊改造他们在上海的那个小窝。

　　「客厅那个落地灯我觉得不够亮，换了吧，我看中了一款意大利的，链接发你。」

　　「阳台的绿萝该换盆了，要那个日本手工陶艺家的，对，就是死贵还等货周期长那个…」

　　「小初的游戏房墙面颜色太幼稚了，等他再大点肯定不喜欢，趁现在换了，颜色我选好了，色号是……」

　　龚俊看着手机上一条接一条的“指令”，哭笑不得，却一一照办，像个被女王远程遥控的忠实骑士，奔波于上海的各大高端家居店、画廊、设计师工作室，严格执行着来自北京的每一项“旨意”。

　　他甚至还主动拍照、拍视频向张哲瀚汇报进度：

　　「老婆，灯安装好了，你看效果（视频）」

　　「陶盆到了，确实质感不一样，绿萝搬新家了（照片）」

　　「墙面漆刷完了，通风中，颜色和你选的一样，很高级（照片）」

　　张哲瀚在北京，看着龚俊发来的“作业”，满意地点头，偶尔挑剔一下角度光线，龚俊也好脾气地重新拍过。

　　这种一个敢“作”，一个愿“挨”的模式，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和小情趣。距离带来的那点生疏和隔阂，反而在这种看似“折腾”的互动中消弭于无形。

　　龚俊甚至觉得，公寓在瀚瀚的“远程装修”下，越来越有“家”的温度和品味，虽然钱包瘦了不少，但心里却异常充实。他甘之如饴地当着这个“付款机器”和“施工监理”，只盼着女王的下一道命令。

　　终于，在龚俊期末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他收到了张哲瀚最大额度的一笔消费——预订了某顶级度假村春节期间的别墅，一大家子人，包括双方父母，费用全包。

　　看着那条消费短信，龚俊愣了片刻，随即，巨大的喜悦和暖流涌上心头。

　　这不再是“惩罚”，也不是单纯的“消费”，这是瀚瀚在规划他们的未来，在邀请他们共同的家人，是在用行动告诉他——无论之前有多少小摩擦，我们始终是一家人，我们的未来紧密相连。

　　他立刻拨通了张哲瀚的视频。

　　电话接通，张哲瀚似乎刚洗完澡，头发还湿着，脸上带着被热气熏出的红晕。

　　“干嘛？又要查岗？”他故意板着脸。

　　龚俊看着屏幕里让他朝思暮想的人，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老婆…度假村我看到了…”

　　张哲瀚眼神飘忽了一下，“哦”了一声，装作不在意：“嗯，正好有优惠，就订了…爸妈们辛苦一年了，也该放松一下…”

　　“谢谢老婆…”龚俊的声音有些哑，“我很开心…真的…”

　　张哲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嘟囔道：“谢什么…花的是你的钱…”

　　“我的就是你的，”龚俊语气坚定，“你花我高兴…而且，你安排得真好…”

　　两人隔着屏幕，静静地对视着，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那点因酷意引发的风波，早已在这一次次“败家”与“纵容”的互动里，化为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和依赖。

　　“你……”张哲瀚顿了顿，声音轻了下来，“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龚俊笑道，“保证不给老婆丢脸，不然都没脸戴你赏的围巾了…”

　　“知道就好…”张哲瀚嘴角弯了弯，“快考完…我和儿子…等你来接…”

　　这句话，如同天籁。

　　龚俊重重地点头，胸口被期待和幸福填满。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