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翰林韵府的“劝降”秋雨初歇的午后，翰林韵府的青砖甬道上积水如镜，映出飞檐的冷峻倒影。周律刚踏进博士衙门，便看见堂前站着两位紫袍官员——郑玄与另一位面生的长须老者。他们身后，四名带刀侍卫肃立，空气凝重如铁。“周博士好大的架子。”郑玄皮笑肉不笑地拱手，“这位是翰林韵府掌院学士，孔祭酒。”长须老者孔颖达微微颔首，目光如探针般刺来：“周博士年少有为，然可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周律心中一凛。翰林韵府最高掌权者亲临，绝非寻常。他躬身行礼：“晚辈愚钝，请祭酒明示。”孔颖达拂袖坐下，指尖轻叩黄花梨案几：“开门见山吧。周博士的‘融合韵法’虽新奇，然不合《大唐韵律正典》规制。近日多有朝臣上书，称此等‘异韵’惑乱风气。”郑玄适时递上一卷奏折抄本。周律展开一看，竟是十余位重臣联名弹劾他“以夷变夏”“坏乱祖制”，署名者多为太子党羽。“祭酒的意思是...”周律不动声色。孔颖达捋须微笑：“老夫惜才，愿给博士指条明路。”他使个眼色，郑玄捧来一套深青官服与银鱼袋，“若博士愿代表翰林韵府出战决赛，并将韵法‘规整’至正统范畴，老夫可保你晋职礼部员外郎，赐绯衣银鱼。”周律瞳孔微缩。这是正五品高官，多少进士熬到白头都难企及！郑玄压低声音：“太子殿下也传话，若博士识时务，东宫少詹事虚位以待。”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总比...某些不识抬举的人下场好些。”这话暗指杜甫的被迫隐退。威逼利诱，双管齐下。周律沉默良久。他想起穿越以来的种种：从敦煌洞窟的奇遇，到长安城的风雨；从李白杜甫的倾囊相授，到玉真公主的暗中回护。若此刻低头，确可平步青云，但...“祭酒美意，晚辈心领。”周律抬头，目光清明，“然韵法贵在真诚。若为前程自缚手脚，与俳优何异？”孔颖达笑容骤冷：“周博士可知，二十年前‘韵狱’中，有多少才子因固执己见而葬送前程？”郑玄阴恻恻接话：“最近西市有个唱莲花落的瞎子，据说当年也是韵坛新秀。如今嘛...”他故意顿了顿，“连糊口都难。”威胁已不加掩饰。窗外秋风卷落叶，沙沙作响。周律深吸一口气，走到案前研墨。在郑玄期待的目光中，他提笔蘸墨，却在宣纸上画下一个奇特的符号——正是《乐府韵律秘要》中代表“坚守本心”的标记。“晚辈不才，唯知一句：宁直如弦，死道边；不曲如钩，反封侯。”他掷笔于案，墨点溅上郑玄衣袍。孔颖达勃然变色：“好个宁直如弦！周博士是要与整个翰林韵府为敌了？”“非是与谁为敌。”周律平静道，“只是不愿与自己的初心为敌。”死寂笼罩厅堂。郑玄突然冷笑：“周博士可还记得龟兹阿史德？他昨日已‘突发急症’返西域了。”他逼近一步，“下一个会是谁？李白？王维？还是...那位隐居终南山的杜工部？”周律血液冻结。这些人竟以他人性命相胁！正当僵持时，门外忽然传来李白醉醺醺的吟诗声：“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随着吟诵声，诗仙摇摇晃晃闯进来，酒气熏天：“哟！孔老儿也在？正好陪某喝一杯！”孔颖达面色铁青：“李太白！此乃翰林韵府公务！”“公务？”李白抢过周律手中的弹劾奏折，瞥了一眼便掷在地上，“一堆腐鼠嚼剩的玩意儿！也配叫公务？”他揽住周律肩膀，“周小友，莫听这些老朽聒噪。韵法如美酒，掺水便失真味！”孔颖达气得胡须发抖，却忌惮诗仙在圣前的影响力，只得拂袖而去。郑玄狠狠瞪了周律一眼，紧随其后。人走后，李白醉态顿消，低声道：“小友闯大祸了。孔颖达乃太子岳丈，你今日拒他，便是与东宫彻底决裂。”周律苦笑：“晚辈别无选择。”李白叹道：“某知你心性。然则...”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此乃羽林军调兵符，高适离京前托某转交。若事急，可往玄武门求援。”周律震惊：“高将军他...”“高达夫是忠臣，只忠陛下。”李白目光深邃，“太子近日动作频频，恐有巨变。你好自为之。”是夜，周律对灯独坐。案上摆着三样东西：孔颖达留下的官服、李白的调兵符、以及始终发烫的《乐府韵律秘要》。子时三刻，窗外飘入一片梧桐叶，叶上用针孔刺出一行小字：“明日决赛，太子将动手。七骨聚，皇陵开。”周律毛骨悚然！这分明是玉真公主的警告！太子要在决赛日发动政变！他急展秘要，将七块韵骨按星图排列。当最后一块归位时，秘要突然迸发金光，浮现出完整骊山皇陵暗道图。更惊人的是，图上标注着一条密道，直通玄宗寝宫！“原来如此...”周律恍然大悟。太子是要借韵比决赛吸引注意力，同时从皇陵密道潜入宫中！必须阻止这场阴谋！但孤身一人，如何对抗东宫势力？黎明时分，周律做出决定。他焚毁所有书信笔记，只怀揣秘要与调兵符，悄然离开衙门。晨雾弥漫的曲江畔，他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王维静立柳下，如入定老僧。“摩诘先生？”王维睁眼，递来一卷画轴：“此乃《辋川图》真迹，可助郎君今日之战。”展开画轴，竟是骊山皇陵的写意地图！暗道路线，与秘要记载完全吻合！“先生为何...”“社稷有难，匹夫有责。”王维合十行礼，“郎君今日，当为天下苍生而战。”决赛的钟声敲响时，周律踏上韵台。对面，太子力捧的韵法高手严阵以待。而监赛席上，太子指尖轻叩龙椅，孔颖达冷笑旁观。玉真公主今日称病未至，这更证实了周律的猜测。战鼓擂响前，太子突然起身：“本届决赛，改题‘忠孝’。”他目光如刀扫向周律，“朕...本宫要看看，诸位才子对朝廷有几分忠心！”周律心中雪亮。这是逼他表态的最后通牒。当严姓韵士高唱“忠君爱国，万死不移”时，周律深吸一口气，吟出惊世骇俗的韵文：“忠孝非在口舌间，民生多艰最挂怀...若见百姓流离苦，敢问君王可有惭？”全场死寂！这是公然质疑圣政！太子拍案而起：“大胆！”但周律毫不退缩，韵法如连珠炮发：“韵法本是民心声，不为权贵唱赞歌...我今愿作啼血鸟，唤得春风度玉关！”这番离经叛道的韵文，如巨石投湖。百姓欢呼，权贵变色，太子面色铁青。严姓韵士节节败退，最终溃不成军。周律胜了，却陷入更危险的境地。颁奖礼草草收场。太子拂袖而去前，对周律冷道：“周博士好自为之。”是夜，周律持调兵符潜至玄武门，却见城门紧闭，守将换人。高适的亲兵低语：“将军被困边关，太子...已控制禁军。”回到衙门，发现房间被翻得一片狼藉。秘要虽在，但韵骨少了一块！桌上留血书：“子时，骊山皇陵。以秘要换杜甫性命。”周律握紧拳头。最后的风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