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

肖战陷在泥沼般的梦境里。他眼前浮现的不是猩红，而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铁锈色的暗红，像是干涸的血渍。他听见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重复，不是诅咒，而是一句更冰冷的话：“你看，血是止不住的。”

忽然之间似有刀刃插进肖战的腹部，滚烫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异物插入体内的不适感让他的皮肤开始痉挛，在冷热交替之间刀刃猛地旋转起来，冰冷的金属刮擦着温热的器官，每转动一度都像在撕扯活体神经，冷汗顺着额角滑落，飙升的肾上腺素将他在梦中惊醒。

从床上弹起时，肖战依旧可以感受到自己如鼓点般密集的心跳，丝绸睡衣紧贴在他嶙峋的脊骨上，汗渍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首尔三月的夜风穿过半开的露台吹在身上，让人冷的浑身战栗，只是这种战栗也无法抖落掉他内心的恐惧。

长时间的噩梦让他口干舌燥，穿上拖鞋沿着旋梯踉跄着来到一楼的的厨房。

大理石岛台倒映着水晶吊灯的碎光，也倒映出被反复抚摸过后变得模糊的艾司西酞普兰的药瓶，还未消散的恐惧让肖战拿着水晶杯的手微微颤抖，正常淡粉色的手指此刻变得苍白。

手部的变化显示出肖战破碎的内心，也昭示着他现在急需什么人来给予他安慰与温暖。于是在药瓶与水杯的碰撞声中，肖战将岛台上的手机拿起来给王一博播去了视频，在服药的同时也希望远方的爱人给予他一丝慰藉。

此时此刻是韩国首尔街区电子屏正好跳向凌晨1：00，中国北京的霓虹灯还未熄灭，时间已然滑过午夜十二点。

其实肖战并不知道爱人会不会接这通电话，目前王一博正在担任国内选秀节目《未来偶像计划》的导师，工作到凌晨并不反常。不过紧握手机的动作，视讯请求界面映出的画面，布满血丝的瞳孔，还是出卖了他的焦虑，忐忑与渴求。

其实视讯的铃声响得并不是很久，只是等待格外漫长，随着王一博的脸弹出来，肖战的呼吸明显变得舒缓了一些。

肖战努力向上弯着嘴角，无意识摩挲着睡衣领口的褶皱，喉结滚动很久才发出声音，故作轻松地说：“阿杰，干什么呢，干嘛把曲别针挂在耳朵上？搞行为艺术呢？”

肖战的疑问，原因很明显，王一博身后的背景并不是未偶的拍摄现场，装扮却明显是舞台风格，夸张的蓝色狼尾，耳朵上还带着曲别针样式的银色耳环。

王一博把嘴巴张大夸张地说：“嗯？回酒店啦，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是做噩梦了？还是展的事情还没搞完，或者是想我想得辗转反侧？”

随后他又有点严肃地向肖战解释“有一些小插曲，节目拍摄刚结束我还没来得及卸妆，怎么样蓝发帅不帅，这不是曲别针，这是造型，是一个舞台造型。”

王一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随意，但其实此刻的他紧绷的神经才刚刚松懈。节目录制现场混进去了极端的私生粉，他只是在舞蹈教学过程中与某个女学员多说了几句话，那位情绪不稳定的粉丝就直接持刀冲向那位女孩。

粉丝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博是我的，不许你靠近他，谁勾引他我就杀了谁。”话音未落，她又猛地调转刀尖指向王一博，近乎癫狂的重复着：“你真是不乖，太不乖了，你怎么可以和别的女生说话呢？”

见此情景，保镖乐乐哥反应极为迅速，为了王一博的安全也顾不得卸妆换衣服，就护送他离开了录制现场。这也就是为什么王一博带着妆造却在酒店，只是他不想让远在异国他乡的肖战为他担心，就选择了隐瞒。

又聊了一会儿天，肖战糟糕的情绪被王一博臭屁的发言冲得一干二净，一脸的嫌弃又揶揄道：“哇，你真的超自恋啊，王一博，咦~~~，不过真的很想你。我又做噩梦了，好害怕啊，想让你亲我一下，明天搞完那个展，我就立刻飞回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奥。”

“做噩梦的话又要吃药了，你要多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不要忘记补充维生素，要好好吃饭，要把今天的事情和成哥说，要小心磕碰，不然又要好久才能好了！”

就在王一博说话之际，睡眼惺忪的陈成从一楼房间中走出来，口齿不清地说“小战，在和一博打电话呢，嗯？？？又失眠了吗，老天爷，估计是你最近太累了，回去咱们再去刘医生那里复诊一下，要少吃这个药的，明天我们处理完事情就回国。不要耽误太久，复诊完再去查一下其他指标。”

陈成边说着边靠近岛台，往肖战的杯子里加热水。

“好啦，好啦，成哥我马上打完电话就去睡了，别唠叨了。”肖战双手合十着向陈成求道。

在肖战和陈成互动过程中，即便陈成未出镜，手机屏幕对面的王一博也可以轻松的想起他，这个大家眼中三十多岁的魅力高智男性。

在与肖战生活中无时无刻都有陈成的身影，他是肖战的哥哥——肖野聘请的生活助理，在肖战17岁时就陪在他的身边，肖野身边那位雷厉风行的女特助黄茜是他的女朋友。要不是王一博知道这一点，河南醋王早就将整个世界染上酸味，变成一个巨大的醋缸了。

不过王一博还是在心里悄悄嘀咕：“瞧瞧陈成、黄茜这两口子，真是搞起垄断来了嘿！硬生生把肖家的助理团队搞成了家庭作坊了，啧啧！”一想到肖战第一次在韩国举办「Moon Cheese」的毛绒展就是陈成在陪着，他就嫉妒的直啃指甲。

王一博这边啃着指甲，想得出神时，肖战那边的对话已经结束了，他的一句“宝宝”就把王一博拉回了现实，回神的博哥冒着星星眼问“战哥，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有很多点想你了！”

“好了，王杰别撒娇了，我把这个展览举办完，下午就回去啦，你下班就可以在酒店看到我了。”

本来这个对话结束，就可以把视频挂断，腻歪的情侣总是会再拖延十多分钟发一发神经，在一声声清脆的隔空对啵儿中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