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撑着把边缘泛白的旧黑伞，低头避开积水中自己的影子，脚步放得极轻——伞下竹篮里，刚买的草莓还沾着水珠，红得透亮，是念啵今早攥着他衣角，软乎乎喊“要吃草莓”才特意买的。

巷口“便民超市”的暖黄灯牌亮着，晕开一小片温软的光。他刚要抬步往家走，眼角却先扫到巷尾停着的黑色越野车。

那车线条冷硬，漆色亮得扎眼，和这条爬满青苔、飘着老墙灰瓦气息的巷子格格不入，像块骤然坠进来的冰。

肖战的脚步猛地顿住，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伞柄，指节泛了白。

雨丝落在伞面，敲出细碎的“嗒嗒”声，却压不住胸腔里突然狂跳的心脏。这五年，他躲在这座南方小城，日子过得像巷里的雨，淡得没什么波澜，只余下雨声和念啵的笑声。他原以为，那些翻涌的过往早该被这潮湿的空气泡得褪色、发皱，再也掀不起涟漪。

直到那辆车的车门“咔嗒”一声打开，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下来。

雨珠打湿了他的额发，几缕黑发贴在饱满的额角，顺着下颌线滑下来。可那双眼睛还是亮得惊人，像淬了冷光的星，越过雨幕，死死地锁在肖战身上。

是王一博。

五年时间，他褪去了当年的青涩，肩线宽了不少，下颌线绷得紧实，连周身的气质都沉了下来。可看向他的眼神，却和当年争吵时一模一样——带着股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眼底还藏着不易察觉的红血丝。

肖战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竹篮晃了晃，一颗草莓滚出来，“咚”地掉进积水里，溅起一圈细小的水花，很快就被雨丝揉碎。

他没敢再看，转身就要走，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阿战。”

王一博的声音裹着雨气，比记忆里低了些，还带着点发哑的质感。

肖战的身子僵了下，用力挣着手腕，头也不回：“你认错人了。”

下一秒，他就被人从身后抱住。熟悉的气息裹着雨的冷意贴上来，圈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王一博的下巴抵在他颈窝，声音哑得更厉害，带着点压抑的颤：“我怎么会认错你？阿战，当年的事，是我错了。”

肖战猛地用力挣开，动作太急，藏在领口的戒指链突然崩开，银戒“叮”地掉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却被王一博先一步攥在了手里。

“你没忘。”王一博的声音里带着点近乎偏执的笃定，他捏着那枚磨得有些发亮的戒指，指尖都在抖，“你还爱我，对不对？这戒指就是证据。”

肖战猛地抬头看他，眼底的情绪翻涌着，最后全化作冷硬的刺。他抬手，一巴掌狠狠落在王一博脸上，声音里带着压了五年的颤抖和恨：“我不爱你！王一博，当年你对我的羞辱还不够吗？现在又来做什么？”

他盯着王一博愣住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从我的世界里滚出去，别再来打扰我和念啵的平静生活。”

说完，他转身就往雨里跑，旧黑伞被风吹得歪了半边，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却没回头再看一眼。

王一博僵在原地，脸上还留着巴掌的红印。他低头看着掌心的银戒，雨珠落在戒指上，顺着指缝滑下来，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砸在青石板上——是他没忍住的泪，一滴，又一滴，悄无声息地融进了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