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型城堡拼图的工程进展缓慢但充满乐趣,成了张哲瀚接下来一段时间宅家的主要消遣。
他几乎每天都要花上几个小时趴在地毯上,对着那本天书般的说明书和一堆微小零件较劲。
龚俊只要在家,总会陪着他,充当人形零件分类器和技术顾问。
不知是不是太过专注于“筑城大业”,张哲瀚近段时间身体的一些细微变化,被他心大地忽略了。
比如,他偶尔会觉得有些反胃,尤其是在早上,对着龚俊精心准备的早餐没了往日的胃口,只当是前几天偷吃太多冰淇淋伤了肠胃。
比如,他变得格外嗜睡,有时拼着拼着,脑袋一点一点,就能靠着龚俊的腿睡过去,醒来还嘟囔着“都怪拼图太催眠”。
再比如,他情绪似乎比平时更敏感了些。有一次因为找不到一个关键的小零件,竟然急得眼圈发红,把龚俊吓了一跳,最后发现那零件被他自己的袖子压住了,又破涕为笑,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这些迹象零零散散,并未引起张哲瀚的警觉。他依旧活蹦乱跳,只是胃口时好时坏,睡眠需求增加,偶尔有点小脾气,他都归结于天气变化、玩得太累或者单纯是自己“作”。
连龚俊最初也以为是前段时间拍戏太辛苦,加上在家玩得太嗨,身体需要调养,只是更细致地叮嘱厨房调整饮食,看着他按时休息。
直到那场无法忽视的“意外”发生。
这天,龚俊有个重要的海外视频会议,在书房忙了一上午。张哲瀚独自在客厅继续他的拼图大业。城堡已经完成了大半,巍峨壮观,他成就感爆棚,哼着歌把最后几片屋顶零件拼上去。
就在他站起身,想退后几步欣赏自己的杰作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猛烈眩晕袭来!
眼前瞬间发黑,天旋地转,他下意识想扶住旁边的沙发,却抓了个空,整个人软软地朝地上栽去!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拼图零件被压碎的细微噼啪声。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张哲瀚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完了……我的城堡……
………
书房里的龚俊刚结束会议,正准备起身去外面看看,心脏没来由地猛地一悸。
他皱了皱眉,快步走出书房。
刚到客厅,他的脚步瞬间顿住,血液几乎在刹那间凝固!
只见张哲瀚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身下是散落的拼图碎片,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瀚瀚!”
龚俊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一个箭步冲过去,小心地将人抱进怀里,触手一片冰凉。
他立刻探了探鼻息和脉搏,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
“备车!去医院!快!”龚俊对着闻声赶来的助理和保姆厉声喝道,一向沉稳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惊慌与戾气。
他一把将张哲瀚打横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大步朝外走去,甚至顾不上换鞋。
去医院的路上,龚俊一直握着张哲瀚的手,不停地低声唤着他的名字,眼底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每一种都让他心如刀绞。
医院是龚氏旗下的私人医院,早已接到通知,院长亲自带着最好的医疗团队严阵以待。
张哲瀚被迅速推进急诊室进行检查。
龚俊被挡在门外,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紧抿着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助理和保镖远远站着,大气不敢出。整个走廊弥漫着低气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主治医生走了出来,表情有些……微妙。
“龚先生,”医生斟酌着用语,“太太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贫血和低血糖,加上情绪激动导致了暂时性晕厥,已经醒了…”
龚俊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但医生的表情让他觉得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但是?”他敏锐地捕捉到医生的迟疑。
医生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恭喜意味的笑容:“但是……我们在为太太做全面检查时发现,他已经怀孕了,根据孕囊大小推算,大概八周左右…”
……
……
……
空气仿佛凝固了。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在任何商业谈判和危机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龚俊,在听到“怀孕”两个字时,也彻底愣住了。
他脸上惯有的冷静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没听懂医生的话。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太太怀孕了,八周…”医生清晰地重复了一遍,笑容更真诚了些,“恭喜龚先生!”
确认自己没听错后,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龚俊!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尖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怀孕了……
他和瀚瀚的孩子……
那个被家族期盼、被外界猜测、而他早已决定顺其自然甚至做好了一辈子没有准备的小生命,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而且……八周?快两个月了?
这小傻子……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龚俊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底汹涌的激动和喜悦却无法掩饰。
他立刻追问:“他身体怎么样?晕厥对胎儿有影响吗?接下来需要注意什么?”
“龚先生请放心,胎儿目前看来很健康,晕厥主要是母体原因,好好休养补充营养即可,不过……”医生顿了顿,语气带着点无奈,“太太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龚俊闻言,立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VIP病房里,张哲瀚正半靠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杯温水,表情是一片空白的茫然。
护士刚跟他委婉地解释完情况,他眨巴着眼睛,看看护士,又低头看看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见到龚俊进来,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伸出手,带着哭腔和满满的困惑喊道:“老公……他们…他们说我怀孕了?!这怎么可能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就是头晕了一下……是不是检查错了?”
龚俊快步走到床边,紧紧握住他的手,俯身将他拥入怀中。
他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难以抑制的激动:“没错……瀚瀚,是真的,我们要有孩子了…”
张哲瀚被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不同寻常的语气,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医生好像……没开玩笑?
他呆呆地靠在龚俊肩上,消化着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怀孕?
他?
那个他以为自己还没准备好,甚至偶尔会偷偷担心承担不起责任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在他完全没察觉的时候,一个小生命已经在他身体里扎根了两个月?
想起最近的反胃、嗜睡、情绪波动……所有被他自己忽略掉的蛛丝马迹此刻都串联起来,指向了这个唯一的答案。
张哲瀚的脸后知后觉地“唰”一下红了,紧接着又被一种奇妙的、混杂着惊慌、茫然、以及一丝细微喜悦的情绪填满。
他抬起头,看着龚俊那双深邃眼眸里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和爱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声音小小的,带着点不敢置信:“所以……这里……真的有个小宝宝了?我们的?”
“嗯,我们的…”龚俊吻了吻他的额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我们的…”
张哲瀚看着龚俊,看着他眼中那份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深情与期待,之前所有关于“没准备好”的担忧和犹豫,在这一刻奇异地沉淀下来。
他忽然想起自己迷迷糊糊晕倒前,还在心疼那个被压坏的拼图城堡。
而现在,一个真实的、由他和龚俊共同缔造的生命堡垒,正在他的身体里悄然生长。
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点刚才惊吓出来的泪花,嘴角却慢慢、慢慢地扬起一个傻乎乎的、带着巨大惊喜的笑容。
他猛地扎进龚俊怀里,把发烫的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点哭腔,又带着满满的笑意:
“龚俊…你这个混蛋……”
突如其来的小家伙,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龚家漾开了层层涟漪。
最初的震惊和茫然过后,张哲瀚在龚俊无微不至的呵护和难以抑制的喜悦中,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抚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腹,感觉奇妙又不可思议——这里,竟然正在孕育一个融合了他和龚俊血脉的小生命。
经过和团队、家人慎重商讨,张哲瀚决定暂停接下来一年的全部工作,安心养胎。
但他也坚持不主动官宣怀孕消息。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也不想搞得像任务汇报一样…”张哲瀚靠在龚俊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娇憨和随性,“被拍到了就认,没拍到就顺其自然,反正我现在休假,谁还能管我为什么休假呀?”
龚俊自然全依他。于是,张哲瀚的孕期生活,就在这种“不掩饰、不官宣”的态度中拉开了序幕。
孕早期的反应开始明显起来。
之前被忽略的晨吐变得气势汹汹。有时早上刚起床,一阵恶心感涌上,他能趴在洗手台前吐得昏天暗地,眼泪汪汪。
龚俊心疼得不行,亦步亦趋地跟着,帮他拍背顺气,等他吐完,立刻递上温水漱口,再把人小心抱回床上。
胃口也变得极其挑剔。昨天还想吃的糖醋小排,今天闻到味道就皱眉。一会儿想吃酸到掉牙的青梅,一会儿又馋小区门口那家甜品店的杨枝甘露,而且必须立刻、马上吃到。
深更半夜,龚俊被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打开床头灯,就见张哲瀚睁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老公,我想吃以前大学城后门那家馄饨摊的鲜虾小馄饨,要加很多紫菜和虾皮……”
那家摊子早就拆迁不知去向了。
龚俊二话没说,轻轻起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好,你躺着,我让人去找找老师傅还在不在,想想办法…”他走到客厅,压低声音打了几个电话,动用人脉和资源,只为了满足孕夫一个突如其来的念想。
嗜睡的症状有增无减。
那幅耗费心血的巨型城堡拼图,在完成三分之二后,被龚俊以“太伤神”为由暂时封存。
张哲瀚现在每天的日常,大半时间都在睡眠中度过。
客厅那张宽大的云沙发、阳光房的懒人沙发、卧室的阳台躺椅……都成了他的据点。常常是看着书、听着音乐,或者只是和龚俊说着话,眼皮就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像只慵懒的猫咪,下一秒就能陷入沉睡。
龚俊的工作模式也随之调整。除非必要,他尽量居家办公。书房的门总是开着,他能随时听到外面的动静。张哲瀚在沙发上睡着时,他会悄悄过去给他盖好毯子,调低电视音量,然后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守着。
张哲瀚的微博更新频率低了很多,但偶尔还是会发。
有时是一张窗外明媚的阳光,配文:【天气真好,适合睡觉。】粉丝在下面笑他【懒猪实锤】。
有时是一盘看起来色泽诱人但奇酸无比的水果拼盘,【最近就爱这一口。】评论区纷纷猜测【瀚瀚是不是……?】但又不敢确定。
最明显的一次,是他发了一张“果冻”和“王子”一左一右靠在他身边的照片。细心的粉丝放大照片,发现他手边放着的是一本《孕期营养与保健》,虽然封面被“不小心”用手指遮住了一半。
热搜瞬间引爆#张哲瀚疑似怀孕#,但双方工作室和本人,都保持着默契的沉默,不承认,不否认。
这种态度,几乎等于默认。祝福声如同潮水般涌来,之前所有关于他们婚姻和未来规划的猜测,都化为了清一色的恭喜和期待。
龚母高兴得合不拢嘴,亲自带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婴儿用品过来,拉着张哲瀚的手,眼眶微红:“好孩子,辛苦你了……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跟妈说,让俊俊去办!”她看着张哲瀚依旧清瘦(孕早期体重还没长上来)却带着柔和光晕的脸,满心满眼都是疼惜。
张哲瀚被长辈的热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心里却暖暖的。
当然,孕期的情绪波动也来得猝不及防。
一天晚上,张哲瀚翻看自己以前拍戏的花絮,看到某个危险动作的镜头,突然就后怕起来,眼泪毫无预兆地往下掉,把旁边的龚俊吓坏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龚俊连忙放下电脑,把人搂进怀里,紧张地问。
张哲瀚抽抽噎噎,指着屏幕:“我那时候……怎么敢做那个动作……要是摔了……现在想想好害怕……”他哭得鼻尖通红,逻辑混乱,但龚俊听懂了。
他是担心曾经的那些“拼命”,会对现在腹中的宝宝有影响,是初为人母的担忧和责任感骤然压下的惶恐。
龚俊心疼地吻去他的眼泪,一遍遍安抚:“没事的,都过去了,宝宝很好,你也很棒,医生不是说了一切都好吗?别怕,有我呢……”
他耐心地哄了许久,才让张哲瀚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最后靠在他怀里,带着泪痕睡着。
自那以后,龚俊更加注意张哲瀚的情绪,家里的氛围愈发温馨平和。那些被他珍藏的、张哲瀚冒险拍戏的影像资料,也被他悄悄收了起来。
随着孕期进入相对稳定的第四个月,张哲瀚的早孕反应渐渐减轻,胃口好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虽然依旧嗜睡,但清醒的时候,又开始琢磨着找点事情做。
他不再碰那些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拼图或陶艺,转而开始看一些轻松的绘本,听舒缓的音乐,或者拉着龚俊在自家花园里慢慢散步。
夕阳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张哲瀚的手被龚俊紧紧握着,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护在小腹上。
“老公,”他忽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龚俊,眼睛亮晶晶的,“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龚俊低头,看着爱人被夕阳镀上金边的柔软轮廓,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都好…像你最好…”
张哲瀚笑了,满足地靠回他肩上,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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