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午的事情过后，王一博明显是被气的不轻，甚至王磊喊他吃饭他不吃都饱了，就一直趴着装睡。

　　没想到的是趴着趴着给自己气睡着了，直到听到上课铃声响起——

　　第一节是物理课。

　　对于根本没心情也听不懂的学渣王一博来说就是煎熬。

　　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解着受力分析，坐在第一排的学生有水喝了。

　　王一博盯着黑板上的图示，只觉得那些箭头像无数根针，扎得他眼睛生疼，脑子里则是一团被福尔马林泡过的标本，又沉又闷，没脑子思考这些碍眼的课题。

　　但还是能清晰的回忆肖战用棍子挑断他烟头的画面，还有那句“晚上回去，阳台”，反复在脑海里盘旋。

　　那种被看穿、被掌控，偏偏对方还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的感觉，像有蚂蚁在心脏上爬，痒，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特么服了。

　　王一博忍了半节课，实在气不过，也坐不住了，想了个鬼点子。

　　“老师，”他举起手，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虚弱所以今天的奥斯卡影帝小金人就应该给他拿。“我头晕，恶心，可能中暑了，想去趟医务室。”

　　物理老师是个地中海风格的男人，看了眼王一博苍白的脸色（这倒有几分真实，实则某些人气的），又想到他是新来的转学生，可能不适应，便挥了挥手：“去吧，严重的话就回家休息。”

　　如蒙大赦解脱了。王一博低着头，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快步离开了教室。

　　他根本没去医务室，直接拐向了教学楼出口的方向。他需要透口气，立刻，马上。哪怕只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也比待在那个令人窒息的教室里强。

　　王一博低着头快步走着，完全没注意到走廊另一头，肖战正抱着一摞作业本，从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出来。

　　而且刚好肖战也没注意。

　　好巧不巧两人在楼梯口撞个正着。

　　王一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想避开视线。

　　肖战停下脚步，目光在他空荡荡的手和略显仓促的脸上扫过，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不是去医务室？”

　　王一博梗着脖子，带着点心虚硬邦邦礼貌地回了一句：“医务室没人。”

　　“是吗？”肖战淡淡地反问，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像是能看透他拙劣的谎言。他没再追问，只是沉默了几秒，然后忽然把手里的那摞作业本往旁边窗台上一放，对王一博说：“你等一下。”

　　说完，他转身又走向了班主任李老师的办公室。

　　王一博站在原地，有点懵，不知道肖战要干什么。

　　但没过几分钟，肖战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假条，这操作给王一博看懵了。

　　“走吧。”肖战拿起窗台上的作业本，对王一博示意了一下楼梯方向。

　　“去哪？”王一博警惕地问。

　　“你不是不舒服吗？”肖战侧头看他，表情依旧平静，“李老师批了假，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不回去！”王 澈几乎是脱口而出。回那个别墅？看肖母虚假的关心？他宁愿在街上但流浪狗。

　　肖战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他抱着作业本继续往下走，声音随风飘上来：“那就不回去。带你出去逛逛，透透气。”

　　王一博愣在原地，看着肖战挺拔的背影，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抓包他装病，然后……顺便自己也请个假，带他出去“透气”？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跟了上去。比起回那个住所或者回学校，跟这个表里不一的“哥哥”待在一起，似乎成了唯一不那么糟糕的决定。

　　肖战先把作业本送回自己班级，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校门。

　　阳光有些刺眼，脱离了学校的围墙，空气似乎都自由了些。

　　肖战没问他想去哪，只是沿着学校外的林荫道不紧不慢地走着。

　　王一博跟在他身后半步，保持着距离，双手插在兜里，看着脚下斑驳的树影无聊的数自己走了多少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像之前那样充满对抗，反而有种奇怪的、暂时的和平氛围。

　　走了一会儿，路过一个街边篮球场，几个穿着背心的少年在打球，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对于王一博来说是一种羡慕。

　　王一博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目光追随着那颗被拍打着的篮球。他以前也偶尔会打，在那些无人管束的下午，用激烈的奔跑和冲撞来自己消耗多余的精力和平复内心的躁动。

　　肖战察觉到他慢了，也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篮球场。

　　“会打？”肖战问。

　　王一博收回目光，语气硬邦邦的：“不会。”

　　肖战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又过了一条街，他拐进了一家便利店，出来时手里拿了两瓶冰镇汽水，递了一瓶给王一博。

　　王一博看着那瓶冒着冷气的橘子味汽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冰凉的瓶身触碰到掌心，驱散了一些身体上的黏腻和心头的烦闷。

　　“咔嚓”一声，他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

　　冰爽甜腻的气泡在口腔里炸开，刺激着喉咙，竟然让他感觉舒服了一点。

　　两人就站在街边的树荫下，默默地喝着汽水。

　　“那个棍子，”王一博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喝了汽水带着点沙哑，“你怎么知道在那里？”他到底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肖战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侧头看他，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什么。“以前值日，打扫过那个厕所。”

　　答案简单得让王一博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肖战这种好学生，从来不会靠近那种角落。

　　又是一阵沉默。

　　“为什么装病？”这次是肖战问。

　　王一博捏紧了汽水瓶，塑料瓶身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为什么？因为烦，因为闷，因为看你不爽，因为……很多原因，但他不想说。

　　“就是烦。”他最终只吐出三个字。

　　肖战看着前方车来车往的街道，嗯了一声，没再追问。过了一会儿，他才淡淡地说：“烦的话，可以出来走走。下次……别用装病这种容易被拆穿的理由。”

　　王淮猛地转头看他。肖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看着前方，仿佛只是随口给出一条建议。

　　这家伙……到底是在教训他，还是在……纵容他？算了，无所谓。

　　心里的那点火气，莫名其妙地，好像被这瓶冰镇汽水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浇灭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理不清的情绪。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很和谐。

　　汽水喝完了，肖战把空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还逛吗？”他问。

　　王一博看着远处逐渐西落的太阳，摇了摇头。“回去吧。”

　　这一次，他说回去两个字时，似乎没那么抗拒了。

　　回程的路上，两人依旧和哑巴没什么区别，但之间的气氛，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沉默中悄然松动了一点点。

　　只是那么一点点，细微得难以察觉，却又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