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之间紧绷的弦,终于在一个看似平常的夜晚被拨响。
花咏接到一个紧急通讯,来自生物科技实验室的负责人。全息投影中,负责人脸色苍白,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慌:“花咏先生,A7项目核心数据遭到泄露!初步判断是内部人员所为,泄露方向……指向沈氏和军方背景的机构!”
A7项目,正是那项Omega信息素靶向调控技术。
花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但站在书房门口,恰好奉命来更换瓶花的高途,清晰地感受到周遭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温度都骤降了几度。
“知道了。”花咏只说了三个字,便切断了通讯。
他没有立刻发作,甚至没有召见下属部署应对。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桌后,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而冰冷的轻响。那种极致的平静,比暴怒更令人胆寒。
高途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向桌角,准备更换那瓶已经干枯的插花。他知道,风暴来了。而他播下的那些关于技术风险和恐惧的种子,显然在沈文朗和盛少游的阵营里催生了过激的行动。
“你觉得会是谁?”花咏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死寂。他没有看高途,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高途的心脏猛地一跳,动作僵住。他垂下头,声音细微而谨慎:“我……我不知道。”
花咏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高途身上,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沈文朗想要技术,更想借此机会让我陷入被动,甚至……名正言顺地‘接管’你。盛少游则想彻底扼杀这项可能带来‘不稳定’的技术,顺便打击我的产业。”
他的分析冰冷而精准,将另外两人的动机赤裸裸地剖开。
“他们都在利用你作为借口,或者说,作为突破口。”花咏站起身,缓步走到高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而你,我的小荆棘,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高途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花咏果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惊慌,也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和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的快意。他没有回答花咏的问题,而是轻声反问,带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花咏先生,您说过,我的价值在于我的‘存在状态’。如果……这种状态被彻底打破呢?”
花咏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高途不再看他,而是将手中那束新鲜的、带着露水的白色花朵插入瓶中。他的动作依旧优雅,却带着一种献祭般的仪式感。
“数据泄露,平衡已被打破。”高途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书房里,“无论是沈先生得到技术,还是盛少校摧毁它,对您而言,都是损失。而作为导火索的我……恐怕也难以维持您想要的‘安静’了。”
他完成插花,后退一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依旧是冷寂的风格,但白色的花朵在灯光下,竟显出一种凄艳的美感。
“或许,”高途转过头,第一次主动地、毫无畏惧地迎上花咏的目光,他的眼神如同淬火的寒冰,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是时候让所有人都明白,觊觎珍宝的盗贼,和试图掌控风暴的舵手,都需要付出代价。”
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苍白而妖异。
“我可以是那根刺,也可以……是点燃炸药的火星。”
花咏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高途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复杂难辨的暗流。有审视,有考量,甚至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但奇异地,并没有立刻阻止的意思。
高途知道,他在进行一场疯狂的赌博。他将自己彻底摆上了赌桌,赌花咏对另外两人的恼怒,赌花咏对“失控局面”的掌控欲,赌花咏对他这枚“特殊棋子”残存的一点……兴趣。
书房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最终,花咏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你想怎么做?”
高途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他赌对了第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在脑海中盘旋已久的、危险至极的计划:
“请允许我……‘病重’。”
……
两天后,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上流社会的某个小圈子里不胫而走:被花咏严密保护起来的那个稀有Omega,因不明原因突发重病,信息素水平极度紊乱,生命垂危。传言称,其病情与近期泄露的某项敏感生物技术有关,疑似技术副作用或遭到了恶意利用。
消息来源模糊,却如同落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所有潜藏的危机。
沈文朗第一个坐不住了。他直接联系花咏,语气失去了往日的温文,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和质问:“花咏先生!小途怎么样了?泄露的技术是不是对他造成了影响?我必须立刻见到他!我带来了沈家最好的医疗团队!”
花咏的回应只有冰冷的拒绝和一句意味不明的警告:“沈先生,做好你分内的事。”
与此同时,盛少游那边反应更为激烈。他直接调派了一队亲信,以“保护重要人员及调查技术滥用”为名,试图强行接近花咏的顶层公寓,与花咏的安保力量形成了对峙,局势一触即发。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花咏顶层公寓,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高途躺在医疗床上,脸色被化妆技术营造出骇人的苍白和灰败,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连接在他身上,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模拟出危重病人的生命体征。颈后的保护环被暂时调整到“治疗模式”,散发出柔和的蓝光。
花咏站在床边,看着高途紧闭双眼的“表演”,眼神深邃难测。
“他们来了。”花咏淡淡地说。
高途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沉寂或伪装,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仿佛已经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我知道。”他轻声说。
楼下的对峙声隐约可闻,通讯器里不断传来沈文朗焦急的呼叫和盛少游强硬的警告。
“害怕吗?”花咏问。
高途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脆弱得像即将碎裂的冰花:“害怕……有用吗?”
他重新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情绪收敛,彻底沉浸于“重病垂危”的角色之中。他不再思考成败,不再算计得失。他将自己完全献祭于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火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或者……涅槃。
花咏看着他那副引颈就戮般的姿态,眼底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决断。
他拿起通讯器,接通了对外频道,声音透过设备,清晰地传到了楼下对峙的双方,以及所有暗中关注此事的人的耳中。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恰到好处的、被激怒的冷意:
“盛少校,带你的人立刻离开。沈先生,收起你无用的关心。”
“关于数据泄露和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我会亲自处理。”
“至于高途……”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床上那具看似脆弱不堪的身体。
“……他的安危,由我负责。任何试图借此生事、越界之人,都将视为对我的宣战。”
通讯切断。
楼下盛少游的咆哮和沈文朗急切的辩解都被隔绝在外。
书房内,花咏低头,看着高途微微颤抖的眼睫,低声说道,如同魔鬼的低语:
“如你所愿,火星已经点燃。”
“现在,让我们看看,这把火……最终会烧掉谁。”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