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办公室,肖战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搜索出来的有关黑拳手的内容,震惊、恐惧以及同情混杂交织在胸口,堵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大部分人都是因为经济压力才走上打黑拳的这条路,难道王一博也是?
肖战其实不太能理解。
他活到现在基本没遇到过什么挫折,也从来没有因为经济问题而头疼。
他觉得工作赚钱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因为他能在感兴趣的领域发光发热。
肖战靠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他为什么会去打黑拳呢?”
“把自己打成那样,多疼啊。”
这么想着,肖战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脑子里闪过各种猜测,难道王一博是被歹人引入歧途?
那不行!
肖战心中的正义感攀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关注王一博,明明他只是自己的一个普通患者。
晚上查房时,肖战特意多留了一会。
他拉过凳子坐在病床边,想着这样能拉进医患关系,也方便自己劝慰王一博。
“那个,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肖战随便关心道。
王一博瞥了肖战一眼,对他的举止感到不解,但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还行。”
“那就好,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养病,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说到这,肖战发现王一博看自己的眼神更加深沉,便莫名有点慌张。
他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在王一博带着丝丝疑惑的目光中自顾自把水咽进喉咙,以此平复心情。
虽说王一博现在浑身是伤地躺在床上,但肖战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疏离的压迫感,一靠近就让人控制不住地紧张。
“咳咳……抱歉,我有点渴。”肖战蹩脚地解释。
王一博紧绷着地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作势要扭头闭眼。
那怎么行!
肖战一急,赶紧出声叫住,“王一博,你先别睡。”
“?”
“额……我其实有话想跟你说。”
肖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一手抓住被角,目光切切。
王一博脸色有点不好看,似乎对这个热情的医生很不耐烦。
“说。”他冷冷吐息,语气里有些不爽。
肖战抿着唇,喉结上下滑了滑,说道,“王一博,其实生活很美好,只要你积极向上,不会过得太差的。”
“这次你伤的很重,我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有必要提醒你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
“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有钱但是没命花,那岂不是很可惜……”
肖战有些喋喋不休,他也不是想说教,只是不知怎的看着王一博的脸,他的嘴巴就停不下来。
他真的很想帮王一博走上正轨。
突然,一道冷肃的声音打断了肖战的关心。
“你算什么东西?”
王一博神色冷漠,甚至没有皱眉,只是用一种平静冷淡的语气说出来。
但他的不快和厌恶是个人都能感受出来。
肖战愣住了。
听到王一博这话,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灯光洒在王一博脸侧,将他凌厉的棱角勾勒出来,宛如雪峰,清冷不可攀。
他颈侧凸起的经脉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像是喷薄欲出的猛兽,跳动着,倾诉主人的不快。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王一博绷着唇,声音低哑。
“……”
肖战被王一博那嫌恶的眼神盯着,一时间只觉头顶发凉,浑身僵硬。
他没有想教训,他只是在关心。
“我……”肖战刚要为自己辩解,便听见王一博不耐烦地轻啧了一声。
看起来就像是肖战非缠着他似的。
肖战长这么大从没遇到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且不说他说的话到底是关心还是教训,他好歹也算是王一博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
“不是,你凭什么啧我?”肖战噌地一下站起来,瞬间感觉血液冲上脑门,眼前一黑。
王一博显然没想理他,只自顾自偏过头去闭上眼,幽幽说道,“出去,我要休息了。”
“?!”肖战气得手抖,他咬牙切齿地盯着王一博,看着他那一副无所谓的淡然表情,心中的怒火更甚。
如果王一博不是病人,肖战绝对一拳打在他脸上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渐远,随着房门被带上的声音响起,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忽然间,晚风吹进病房,幽凉的新鲜空气让王一博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他睁开眼盯着窗外的黑夜,眼神有些空洞和忧伤。
其实王一博不是个傲慢无礼的人,只是他太独立,太害怕被人伤害,所以总蜷着身子,将最锋利的刺对着外界。
只要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惊动他敏感的心,为了保护自己,只好对所有人无差别地露出獠牙。
他不知道肖战刚刚说那些话是为了什么,但他只知道,自己对那些话很抵触。
他的生活始终被黑暗和危险环绕,肖战说的积极向上美好生活,对他来说格外刺耳。
温暖、幸福,那不是他敢想象的世界。
在他刚上高中的时候,父亲干活时被工厂里违规摆放的机器砸死,随后母亲生弟弟时难产,也跟着离开。
双亲去世,王一博只好退学打工,照顾尚在襁褓里的弟弟王小恩。
那一年,他才十五岁,本该在父母的庇护下任性淘气,他却只能被迫长大,担起家庭的重担。
因为王一博那时还是未成年,根本没有老板愿意要他,所以他只能撒谎。
餐馆服务员,奶茶店员,发传单,推销保健品……只要能找到的工作王一博都干了个遍。
可是这些活儿赚得太少,弟弟的奶粉尿布都买不起。
在他绝望之际,一则打拳比赛的小广告进入了他的视线。
打赢一场比赛最少也能赚八千块。
那是肖战一天三份工连轴转一个月也赚不到的钱。
……
一阵惊雷闪过,拉回了王一博的思绪。
淅淅沥沥的雨骤然落下,伴着风拍在窗户上。
一下又一下,如鼓点般轻轻砸进王一博心口,他突然感觉好累。
他在拳场打了快十年,这还是他输得最惨的一次。
他想,或许这是天意,让他受伤在床,好停下来喘口气。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白日被烘烤得快裂开的地面受到雨水浸润,竟透出一股淡淡的闷闷的气息。
此时, 医院天台上,有个单薄的身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了落汤鸡。
肖战咬着嘴唇,眼泪混杂着雨水不停往下掉。
“连老天你也欺负我……”
肖战委屈地嘟囔着,慢慢拖着湿哒哒的步子往楼梯口走,一边走他一边静静抹眼泪。
刚刚被王一博那样说,他实在承受不住,一出门眼泪就没憋住了。
他明明只是想关心一下王一博,想让他别再干打拳那种危险的工作了,哪成想好心被当驴肝肺。
“真是不识好歹。”
“救你都是白瞎了……”念叨到这,肖战又摇了摇头,“算了,我行我善,被误解也算我活该吧。”
就在这时,肖战突然听到电梯的声音,他警觉有人过来,赶紧将脸上的泪擦掉,然后暗自转过身去。
他可不想被人看见这番狼狈的模样。
可老天偏偏不遂他的愿。
来人一见他就惊呼,“肖战,你果然在这儿。”
章临旭笑盈盈地走进,等看清状况时,脸上的笑意骤然变为紧张。
“你这是怎么了?都湿透了。”
章临旭拉过肖战的肩膀,语气关切。
肖战觉得有些难为情,故作坚强地摆了摆手,“害,没什么,只是刚刚上来透气,不小心被雨淋湿了。”
“是这样吗?”章临旭显然不相信这番说辞。
就算雨来得再突然,也不至于躲不及吧。
他看着肖战湿漉漉的眼,心中猛然泛起酸涩,这样子分明是哭过,这眼眶都红成什么样了。
章临旭轻叹了口气,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到肖战手上。
“呐,借你穿。”
“不用。”肖战下意识拒绝。
“难不成你就想这副样子回办公室?”说着,章临旭用眼神扫了一眼肖战的身前。
肖战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瞬间就僵直了,毫不犹豫地把章临旭的衣服套在身上,一鼓作气拉上拉链。
他来天台时脱了白大褂,里面只穿着件单薄的白T,被雨水淋湿后布料似有似无地贴在皮肤上,那样子看起来很不正经。
一时间肖战羞红了耳朵,但他转念一想,反正这儿也只有一个同性,没什么好害羞的。
可等他抬眼,却晃眼看见章临旭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像害羞。
?
肖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后,章临旭的表情又变得很正常了。
肯定是眼花了,不然得多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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