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浮华与阴影交织的迷离之中。花咏的座驾无声地滑出公寓地下车库,前往那个预先安排好的夜间会议。顶层公寓的灯光依照惯例调暗了几分,只留下必要的夜灯,勾勒出家具冷硬的轮廓,营造出一种主人不在时特有的、空旷的寂静。
高途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训练服,坐在客厅的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沙发布料粗糙的表面。他的心跳平稳,呼吸悠长,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手,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的最后时刻。颈后的保护环监测着他一切生理数据,将平稳的曲线实时传送到未知的终端。
他知道,安娜教官此刻应该正在指定的位置待命,与盛少游的人保持着最后的通讯。他也知道,花咏的安保系统看似如常运转,实则布满了针对此次“意外”的暗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
突然,公寓某个方向的监控画面在内部安保频道上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那是安娜按照“计划”,制造的微小干扰信号,给外面的人一个“安全”的错觉。
来了。
高途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空旷的客厅。他的身影在玻璃上形成一个模糊的倒影,单薄,却带着一种引颈就戮般的决绝姿态。他在扮演一个对即将到来的“救援”心怀忐忑,又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囚徒。
几乎在他站定的同时,阳台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被城市背景噪音淹没的响动。不是盛少游本人,而是他麾下最精锐的行动小组,如同暗夜中的鬼魅,利用特制的吸盘和绳索,悄无声息地突破了外层防线。
高途没有回头,但他全身的感官都紧绷到了极致,捕捉着身后每一个细微的声响。他能感觉到几道充满力量的身影滑入室内,带着室外夜风的微凉和一股紧绷的、属于军人的肃杀气息。他们没有立刻靠近他,而是迅速分散,占据有利位置,警惕地扫描着整个空间。
“高途。”一个压低的、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响起,来自其中一名行动队员,“少校派我们来接你。跟我们走,动作快。”
高途依旧没有转身,只是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像是在压抑内心的激动和恐惧。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带着哽咽和不确定的嗓音,轻轻“嗯”了一声。
这声回应,如同发令枪。
就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客厅、走廊,所有原本昏暗的角落,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如同无数个小型太阳同时爆炸,将整个空间照得纤毫毕现!与此同时,一种特定频率的、人耳几乎无法捕捉,却能瞬间干扰平衡感和神经系统的声波无声地弥漫开来!
“有埋伏!”
“撤退!”
闯入的行动小组显然训练有素,遭遇突变的瞬间便试图做出反应。但强光和声波的干扰让他们动作迟滞了致命的一瞬。
墙壁、天花板,数个隐藏的出口无声滑开,花咏麾下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特制防护镜的安保人员如同潮水般涌出,人数远超闯入者,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瞬间形成了压倒性的包围圈!
格斗、压制、注射强效镇定剂……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激烈的枪战,只有肉体碰撞的闷响、被捂住嘴的短促呜咽,以及身体倒地的声音。实力悬殊,结局在开始前就已注定。
高途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他依旧面对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仿佛身后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他的倒影在明亮的玻璃上清晰无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当最后一名闯入者被制服,安保队长走到高途身后,恭敬地汇报:“高先生,威胁已清除。共六人,全部活口。”
高途这才缓缓转过身。
客厅里灯火通明,地上躺着被捆缚、注射了药剂后陷入昏迷的闯入者。安娜教官站在安保队伍中,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坚定,对着高途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高途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营救者”,最终落在安保队长身上,平静地开口:“辛苦了。”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演习。
就在这时,公寓大门被从外面打开,花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穿着参加晚宴时的定制礼服,一丝不苟,神情淡漠,仿佛只是中途离场,回家取一件东西。
他看都没看地上横七竖八的闯入者,径直走到高途面前,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戏演完了?”花咏问,语气平淡。
高途微微颔首:“按照您的计划。”
花咏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或后怕,但他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盛少游在外面。”花咏忽然说了一句,目光转向单向玻璃窗外的某个方向。
高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能看到楼下遥远的、如同星河般的车流。但他能想象,此刻的盛少游,或许就在某辆不起眼的车里,通过某种方式“观看”着这场失败的营救,感受着从志在必得的巅峰骤然坠入深渊的愤怒与挫败。
“他输了。”高途说,语气陈述,不带感情。
“不止是输了。”花咏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擅自调动特种人员,非法侵入私人领域,试图绑架……每一条,都足够让他在军事法庭上喝一壶。他背后的盛家,这次也保不住他。”
高途沉默。这就是花咏的手段,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直接将对手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花咏挥了挥手,安保人员迅速开始清理现场,将昏迷的闯入者拖走,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你觉得如何?”花咏看向高途,忽然问道,“看到想‘救’你的人,落得这个下场。”
高途抬起眼,与花咏对视。他的眼神清澈,却冰冷刺骨。
“他们不是想救我。”他纠正道,声音清晰而平静,“他们只是想得到我。和沈文朗,和您……本质上,并无不同。”
他微微停顿,嘴角也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困兽之斗,徒增笑耳。”
花咏看着他,许久,发出一声极轻的、意义不明的低笑。
“看来,这笼子里的困兽,”他缓缓说道,目光幽深,“终于认清了自己,也认清了……所有的猎手。”
灯光下,两人相对而立,身影被拉长,投射在光洁的地板上,如同两尊冰冷的雕像,共同伫立在这座华丽囚笼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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