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裹着桂香撞进教学楼，季池抱着一摞刚领的课本，在走廊拐角被人轻轻撞了下。怀里的书哗啦啦散了一地，他蹲下身去捡，指尖先触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稳稳按住最底下那本《数学必修一》。

“抱歉。”低沉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季池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领口松垮地扣着两颗扣子，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微乱，阳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书包，肩上斜垮的校牌晃了晃——上面清晰地印着“沈砚”两个字。

季池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连忙收回目光，小声道：“没事，我自己捡就好。”

沈砚没松手，反而弯腰帮他把散落的课本一一叠好，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季池的手背，像电流窜过。“新生？哪个班的？”

“高一（1）班。”

沈砚挑眉，把叠好的课本递给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巧了，同班。”

他转身往前走，白衬衫的衣角在风里扫过，季池望着他的背影，捏着课本的指尖微微发烫，连空气中的桂香都变得格外浓烈。

季池抱着课本走进高一（1）班时，教室里还很空旷，他径直走向靠窗的位置，轻轻放下书本，拉开椅子坐下。

阳光恰好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衬得他眉眼清俊，皮肤白皙，连微微抿起的唇线都透着干净的少年气。刚走进教室的几个女生瞬间停住脚步，眼神不自觉地黏在他身上，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哇，那个靠窗的男生好帅啊！是我们班的吗？”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要不要过去搭个话？”

“别吧，看起来好安静，万一打扰到他就不好了……”

女生们的议论声不大，却足够清晰地飘进季池耳中。他没抬头，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课本封面，目光落在窗外的桂花树，神色淡然，仿佛没听见周遭的动静。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沈砚拎着黑色书包走了进来，身形挺拔，白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额前碎发遮住眉眼，侧脸线条利落冷硬，周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原本盯着季池的女生们，视线瞬间被他吸引，议论声悄然变了方向：

“天，那个男生也超帅！是那种高冷型的！”

“校牌上写着沈砚……名字也好有感觉！”

沈砚对周遭的目光毫不在意，甚至没往前排看一眼，径直走向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拉开椅子时发出轻微的声响，随后便拿出手机，低头滑动屏幕，隔绝了教室里的一切。

阳光同样落在他身上，却衬得他周身多了几分冷冽。前排的季池被女生悄悄注视，后排的沈砚被目光环绕，两人隔着大半个教室，如同两条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却在开学第一天，同时成为了班级里最亮眼的风景。

早读课的铃声刺破清晨的宁静，班主任踩着铃声走进教室，手里抱着一摞点名册。季池刚把语文书翻开，就听见讲台上传来温和的声音：“今天先排座位，按身高来，男生女生各排一队。”

教室里瞬间响起桌椅挪动的轻响，季池起身时，无意间瞥见后排的沈砚也慢悠悠地站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队伍，季池排在中间偏前的位置，而沈砚身形高挑，自然而然地站到了男生队的末尾，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依旧是那种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

排座位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季池被分到了第三组靠窗的双人座，而紧随其后的沈砚，在班主任的指引下，径直走到了他旁边的空位上。

“就坐这儿吧。”班主任拍了拍沈砚的肩膀。

沈砚没说话，只是拎着书包拉开椅子坐下，动作利落，全程没有看季池一眼。季池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指尖攥着语文书的边角，目光下意识地往旁边瞟了一眼。沈砚正低头整理桌面，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竟冲淡了几分周身的冷冽。

周围的女生们忍不住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

“我的天！季池和沈砚居然是同桌！”

“颜值暴击啊！这是什么神仙座位配置！”

季池假装没听见，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回课本上，可旁边沈砚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却总在不经意间飘进鼻腔，让他有些分心。他偷偷用余光打量，发现沈砚正单手撑着下巴，眼神落在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线条依旧利落，只是下颌线绷得有些紧。

早读课进行到一半，季池的笔不小心滚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笔杆，就撞上了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两人同时一顿，季池抬头，正好对上沈砚深邃的眼眸。

那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停留了不过半秒，沈砚就率先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直起身，继续望着窗外，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一场错觉。

季池攥着笔，指尖微微发烫，心跳却像漏了一拍。他快速坐直身体，假装认真地朗读课文，可耳根却悄悄红了。

同桌的距离，明明只有几十厘米，却像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

数学课的铃声刚响，戴着黑框眼镜的数学老师就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一上来就宣布要进行摸底测试。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低低的哀嚎，季池却早有准备，从容地拿出笔和草稿纸，指尖刚碰到笔帽，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沈砚翻找文具的动作顿住了，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季池余光瞥见他空无一物的桌面，心里了然，大概是忘了带笔。他犹豫了两秒，从笔袋里拿出一支备用的黑色水笔，轻轻推到沈砚手边。

沈砚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像是在判断他的意图。季池没敢抬头，假装专注地看着试卷，耳根却悄悄泛起热意。过了几秒，他感觉到身边的人拿起了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的轻微声响，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测试进行到一半，季池正对着一道几何题蹙眉思索，忽然感觉到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他侧头，看见沈砚用下巴指了指他的草稿纸，笔尖落在辅助线的位置，低声道：“这里画错了，应该连接AC。”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足够清晰地传到季池耳中。季池愣了一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自己的辅助线画错了，导致后续的计算都偏离了方向。他连忙擦掉重画，笔尖快速滑动，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平静。

“谢谢。”他小声道谢，视线不经意间与沈砚相撞。这一次，沈砚没有立刻移开目光，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几秒钟后，才轻轻“嗯”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做题。

测试结束后，季池刚把试卷交上去，就看见沈砚把那支水笔递了回来，笔帽已经仔细地扣好了。“谢了。”沈砚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却比之前多了几分温度。

“不客气。”季池接过笔，指尖不经意间与他触碰，像有电流窜过，让他连忙收回了手。

周围的女生们看着两人之间这难得的互动，眼神里满是八卦的光芒，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大了些。季池假装没听见，却感觉到身边的沈砚忽然抬手，敲了敲桌子，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安静点，影响别人。”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女生们连忙闭上嘴，偷偷打量着沈砚，又飞快地移开目光。季池心里一动，侧头看了沈砚一眼，发现他正低头整理书包，侧脸线条依旧冷硬，可季池却觉得，那道无形的鸿沟，似乎悄悄变窄了一些。

午休铃声一响，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去食堂。季池刚收拾好桌面，就被前排的男生们结着几个脸红的女生笑着拉住：“季池，一起去食堂呀？”

他刚想点头，就听见旁边的沈砚站起身，拎起书包准备走。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哎，沈砚，不跟你同桌一起去吗？”

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就爆发出一阵哄笑。几个调皮的男生跟着起哄：“就是啊，两大帅哥同桌，不得形影不离啊！”

“季池那么温柔，沈砚你可别欺负人家！”

“要不你们俩单独去呗，我们不打扰～”

女生们也跟着窃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带着明显的八卦意味。季池的脸瞬间红了，耳根发烫，连忙摆手：“别瞎说……”

他抬头看向沈砚，以为对方会像平时一样冷漠地走开，甚至可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没想到沈砚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转向起哄的同学，挑眉道：“吵什么？要去就赶紧，晚了没位置。”

虽然语气依旧淡淡的，却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起哄的同学们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欢了：“哟，沈砚这是护着同桌呢！”

“磕到了磕到了！”

季池的心跳莫名加快，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手指紧张地攥着书包带。沈砚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走了，去食堂。”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肩膀的瞬间，季池像被烫到一样僵了一下，随即跟上他的脚步，低着头走出了教室。身后的起哄声还在继续，夹杂着女生们的窃笑，季池却觉得，那些声音似乎没那么刺耳了，反而让他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沈砚走在外侧，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季池的速度。一路上，偶尔有其他班的同学投来好奇的目光，季池都假装没看见，却能感觉到身边沈砚沉稳的气息，让他莫名有些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