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的夜,死寂而寒冷。惨白的月光洒在无垠的沙丘上,将起伏的沙海染成一片冰冷的银灰。风早已停歇,只有刺骨的寒意无声地渗透进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缝隙。
常顺趴在一处背风的沙窝里,身体因剧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的嘴唇干裂出血,脸色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灰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胸口仿佛压着千斤巨石。与厉无魉那场生死搏杀留下的创伤远比他预想的更严重——不仅经脉寸断,阴阳海濒临崩溃,更麻烦的是那道诡异的寂灭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仍在不断侵蚀他本就微弱的生机。
"必须...离开这里..."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东方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沙枣集不能回去,血魔教的追兵随时可能到来。他强撑着坐起,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储物袋——这是从厉无魉尸体上搜刮来的战利品。
手指因虚弱而不听使唤,他试了三次才勉强打开袋口。里面杂乱的物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几瓶丹药、一堆灵币、一些杂七杂八的材料。他颤抖着取出一个玉瓶,标签上写着"血还丹"。这是血魔教特有的疗伤丹药,药性霸道,但此刻他也顾不了许多。
倒出两枚暗红色的丹药塞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灼热的药力瞬间在体内炸开!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过经脉,剧痛让他险些昏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力量。
"小子,你这伤势...啧啧,再拖下去,大罗金仙也难救。" 识海中,魔胎残念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幸灾乐祸,"不如放开身心,让本座接管这具身体,保你安然无恙。"
"闭嘴!" 常顺在心底冷喝,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他深知这魔胎的可怕,一旦让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邪虚弱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徒儿,凝神静气,引导药力修复经脉。东方...或许有一线生机。" 老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常顺没有精力深思,他咬紧牙关,凭借意志强行站起。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沙地柔软无处着力,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但他不能停下,天亮后戈壁的酷热和可能出现的追兵都是致命的威胁。
这一走,就是三天三夜。
白天,烈日如同熔炉,炙烤着茫茫沙海。常顺用破碎的衣袍裹住头脸,在沙丘的阴影中艰难前行。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带走了体内最后的水分。有两次他险些中暑昏倒,全靠至阳灵体顽强的生机和意志力撑了过来。
夜晚,气温骤降,呵气成霜。他找到背风处,运转微弱的灵力抵御严寒。戈壁的夜并不宁静,远处不时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让人毛骨悚然。有次一群沙狼嗅到血腥味围了上来,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常顺不得不强提最后一丝灵力,施展寂灭指惊退狼群,自己也因此伤势加重,喷出大口鲜血。
第三天黄昏,他终于望见了戈壁的边际。远方的天际线上,隐约出现了绿色的轮廓。希望给予了他最后的力量,他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却在越过一片碎石坡时,脚下一软,整个人滚下山涧,彻底失去了意识。
冰凉的溪水浸透衣衫,刺激着他残存的意识。在彻底堕入黑暗前,他恍惚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仿佛来自亘古,带着看尽世事的沧桑。
温暖。
这是常顺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不同于戈壁夜晚刺骨的寒冷,也不同于失血过多的冰凉,这是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的、让人慵懒舒适的暖意。他仿佛回到了母体,被温热的羊水包裹,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地呼吸。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光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木制屋顶,几根横梁上挂着晒干的药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阳光透过糊着素纸的窗棂,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虚脱感传来,但预想中撕裂般的剧痛并未出现。这让他心中一惊,急忙内视己身。
这一看,让他震惊得险些叫出声来!
原本布满蛛网般裂痕、黯淡无光的阴阳海,此刻竟已愈合了七七八八!虽然还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痕迹,但整体结构稳固,规模甚至有所扩大。黑白二色的灵力和魔元如同两条嬉戏的鱼,在修复一新的阴阳海中缓缓游动,散发出远比之前充盈凝实的气息!
凡境四阶巅峰!
不仅沉重伤势近乎痊愈,停滞已久的修为竟一举突破瓶颈,达到了四阶巅峰!这简直是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警惕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木屋,陈设简单到近乎空旷:身下是一张硬木板床,铺着干草垫,身上盖着一床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被子;靠墙放着一张歪歪扭扭的木桌和一把同样粗糙的木凳;墙角堆着些干柴和几个编工精细的药篓。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清香,闻之令人心神宁静。透过半开的木窗,可见窗外云雾缭绕的连绵青山,偶有仙鹤长鸣划破寂静,宛如仙境。
这是哪里?是谁救了自己?对方是敌是友?无数疑问瞬间涌上心头。
"醒了?" 一个温润平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听不出年纪,却如春风拂过竹林,令人心神安宁。
常顺心中凛然,猛地转头。只见门口立着一位青衫人。
此人面容清俊,乍看不过三十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柔和得近乎男女莫辨。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古井无波,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蕴藏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智慧。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衣,款式简单,却纤尘不染。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额前,平添几分洒脱。
他气息内敛如常人,但常顺历经生死磨砺出的灵觉却在疯狂预警——眼前之人,其实力深不可测,远在唐杉贺之上!恐怕是九阶巅峰的绝世人物!
"晚辈常顺,谢前辈救命之恩!"常顺强撑着想下床行礼,却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按回床上。
"你本源受损,阴阳二气紊乱,虽已稳住伤势,仍需静养,不可妄动。"青衫人缓步走进屋内,将手中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放在床头的木桌上,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至极。"老夫李云羲,在此地清修。三日前采药归来,见你昏倒在山涧旁,气息奄奄,便将你带回。"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特的魔力,让常顺因陌生环境和对方强大实力而紧绷的心神,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李前辈再造之恩,晚辈没齿难忘。"常顺恭敬道,心中却念头飞转。李云羲?他从未听过此名号。一位九阶巅峰的大能,为何隐居在这荒山野岭?又恰好救了自己?是巧合,还是...
李云羲的目光落在常顺身上,平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你体内情况颇为复杂。旧伤未愈,又添新创,经脉受损严重,更有一股极其古老霸道的寂灭之意盘踞不去。能撑到此处,实属异数。" 他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至阳灵体,根基深厚,却偏偏修了一种引动寂灭之力的奇特功法,老夫游历四方,也未曾见过这般路数。"
常顺心中微动。对方虽看出他体质特异和功法诡异,但似乎并未识破《九幽噬魔经》和魔胎的真正来历,这让他稍安。
李云羲似能看透他的心思,淡然道:"相遇即是有缘。救你,不过是顺手为之。况且,老夫观你气息,与这东国之地,似有一段未了的因果。"
"东国?"常顺一怔。这里是东国?那个常伯生前偶尔会望着东方出神,却始终讳莫如深的地方?
"不错,此地是东国边境的青阳山脉。"李云羲将药碗递过,"先服药固本。此药虽非仙丹,于你眼下伤势却正相宜。"
常顺双手接过药碗。这是一只粗陶碗,碗身还有细微的裂纹,但洗刷得十分干净。碗中是琥珀色的药液,浓郁的药气氤氲升腾,隐有灵光流转,一闻便觉神清气爽,可知绝非俗物。他不再犹豫,仰头将药液一饮而尽。
药液入腹,初时微苦,随即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迅速流向四肢百骸,滋养着近乎干涸的经脉和阴阳海。那感觉如同久旱逢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地吸收着药力,舒适之感难以言喻。这碗药的价值,恐怕远超厉无魉储物戒中所有丹药的总和!
"前辈..."常顺放下药碗,感受着体内久违的活力,心中疑问万千,却不知从何问起。
李云羲抬手虚按,止住了他的问话。他转身望向南方,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山峦,看到了那座遥远的、他曾经无比熟悉的皇城。他的神情渐渐变得肃穆,眼中闪过追忆、痛惜、最终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的青衫,后退一步,在常顺惊愕的目光中,双手作揖,对着他这个刚刚伤愈的"流亡之人",深深一揖,行的竟是臣子觐见主上的古礼!
"老臣李云羲,"他的声音低沉而庄重,带着一种古老的、近乎刻板的礼仪腔调,"参见殿下!"
"殿下?!"
常顺如遭雷击,猛地从床上坐起,因动作太急而一阵眩晕,他扶住床沿,难以置信地看着向他躬身行礼的李云羲!心脏狂跳,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
"前辈!您...您这是何意?折煞晚辈了!" 他声音因极度震惊而颤抖,"晚辈常顺,只是一介流落之人,自幼被养父常伯收养,在边城长大,身份卑微,怎敢当此大礼,怎配'殿下'之称?!" 他完全懵了,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料,甚至比面对厉无魉的杀招时更让他心惊。
李云羲直起身,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常顺,那眼神仿佛透过他如今这张因风霜和伤势而略显沧桑的脸庞,看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看到了那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故人。
"老臣绝不会认错。"李云羲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常顺的眉眼,"您的眉骨走势,与当年的靖安王一般无二,如刀削剑刻,自带一股不屈的英气。而您抿唇时的神态,紧蹙的眉头,这份隐忍与坚韧,则与王妃殿下如出一辙。"
他顿了顿,向前走近一步,目光如炬,仿佛要看清常顺灵魂深处的印记:"更重要的是,您体内流淌的血脉,那份独属于东方皇族的隐性能量波动,或许旁人难以察觉,但绝瞒不过老臣的感知。"
常顺浑身剧震,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背脊抵住了冰冷的土墙。东方皇族?靖安王?王妃?这些称呼如同天方夜谭,让他头晕目眩。
李云羲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吐出压抑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块垒,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您的本名,并非'常顺'。您本该姓东方,这是东国皇室的姓氏。您单名一个'顺'字,是靖安王殿下亲自为您取的名,寓意'顺应天道,国泰民安'。您,是我东国先靖安王东方擎殿下唯一的血脉,当今天子嫡亲的皇侄!"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常顺的心上!
"东方...顺?靖安王...东方擎?天子...皇侄?" 常顺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完全陌生的称谓,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要将他脆弱的认知彻底压垮。东方擎?这是他父亲的名字?靖安王?王爷?天子的亲弟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常伯为何从未对他提起过只言片语?!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常伯好心收养的流浪儿啊!
"二十三年前,东国皇室内乱,一场精心策划、蓄谋已久的阴谋席卷朝堂。"李云羲的声音沉痛,仿佛揭开了尘封着血与火的历史。他的目光变得悠远,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时,您的父亲,靖安王东方擎,是陛下最信任的胞弟,手握重兵,镇守北境,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极高。他为人刚正不阿,体恤民情,是朝中一股清流,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蝇营狗苟之辈。"
"那场阴谋来得突然而猛烈。"李云羲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发白,"构陷的证据看似天衣无缝,龙颜震怒...一夜之间,曾经门庭若市的靖安王府...被禁军团团围住...满门被屠,血流成河...连襁褓中的婴孩都未能幸免..." 他的声音哽咽,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那惨烈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
满门被屠!血流成河!连婴孩都未能幸免!
这血腥的画面随着李云羲的叙述,强行塞入常顺的脑海!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那是他的家!他的亲人!全都没了?!
"万幸的是,王爷他...似乎对朝中的暗流有所预感。"李云羲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的庆幸,也有一丝对故人先见之明的敬佩,"在事发前数月,他便以王妃思乡心切、欲回娘家省亲安胎为由,恳请陛下恩准,将王妃和当时刚满周岁的您,一起送回了王妃那远离都城的娘家。"
他目光转向常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现在想来,王爷那时或许就已察觉到了危险,此举实则是为东方家保留一丝血脉!这才让你们母子...躲过了那场泼天大祸。"
常顺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而不知疼痛。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常伯那张布满皱纹、总是带着慈祥却又深藏着无尽忧思的脸庞。记忆中,常伯常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院中,望着东方天空的孤月,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酒,眼中是化不开的哀伤与沉重。他以前不懂,只当是老人思念故乡。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原来...原来常伯默默守护的,是这样一个沾满鲜血、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惊天秘密!原来自己...并非无父无母的孤儿,而是王府遗孤,身负这血海深仇!
"那...那我母亲她..."常顺的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期待和深入骨髓的酸楚,他死死盯着李云羲,生怕听到那个最坏的消息。
"王妃殿下安好。"李云羲肯定地点头,给了常顺一颗定心丸,也让他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重新恢复了搏动。"王妃出身...非凡。" 他略一沉吟,似乎在斟酌用词,"她来自一个超然物外、连皇室都要礼敬三分的隐世宗门——月神殿。当年那些追兵虽然猖狂,但投鼠忌器,并未敢真正伤害她。王府出事的消息传到王妃娘家时,追兵也已不远。王妃当机立断,让身边最忠心的侍卫长带着您先行逃离,自己则主动现身,引开了大部分追兵...她凭借娘家的庇护和周全安排,最终得以脱身。"
李云羲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敬意:"这些年来,王妃殿下一直在月神殿和部分始终忠于靖安王的旧部暗中庇护下,隐忍不发,暗中积蓄力量,追查当年真相,只为有朝一日,能查清冤屈,为您父亲,为靖安王府上下百余口无辜的亡魂...讨回一个公道!"
母亲还活着!而且一直在为家族昭雪而努力!为了保护他,甘愿母子分离二十余载!这个消息如同在常顺近乎枯竭的心田中注入了一股滚烫的暖流,让他冰冷的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鼻尖一酸,视线瞬间模糊。他猛地低下头,不想让眼前的帝师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
"您...您到底是...为何对这一切如此清楚?" 常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抬起头,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李云羲,眼中充满了困惑和寻求答案的渴望。
李云羲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声音中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老臣李云羲,曾任东国帝师,辅佐过两代君王,亦是...您父亲的授业恩师。当年,便是在这青阳山下,我亲手将年幼的靖安王引入道途,教他文韬武略,看着他成长为顶天立地的栋梁之材..." 他的眼中充满了追忆与痛惜。
"那场惨案发生时,我恰在海外一处仙岛遗迹中闭关潜修,寻求突破之机,未能及时赶回...待我收到密讯,强行出关,日夜兼程赶回东国时...一切已成定局,追悔莫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悔和无力感,那是一种明知悲剧发生却无力回天的刻骨铭心。
"这些年来,我辞去帝师之位,隐居于这故国边境的青阳山,一方面是为了远离朝堂是非,潜心修行;另一方面...也是想替故人,看着这片他曾经誓死守护的河山,等着...或许有那么一天,真相能够大白于天下。"
帝师!父亲的老师!常顺呆呆地看着李云羲,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滔天巨浪,彻底冲垮了他二十多年来对自我身份的认知堤坝。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边陲小城一个普通的孤儿,是常伯好心收养的流浪儿,却没想到,自己的根,竟深深扎在东国最顶层的权力漩涡中心,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和身世之谜!
真相如同刺骨的寒风,吹散了他眼前的迷雾,却也让他看到了脚下万丈深渊。他该恨吗?恨那制造冤案、屠他满门的幕后黑手?他该怨吗?怨常伯至死未对他吐露只字片语,让他当了二十多年的"糊涂人"?还是该...肩负起这突如其来、沉重得几乎让他窒息的身世和责任?
木屋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有窗外山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以及常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李云羲静静地站在床边,如同一位耐心的守望者,目光平和地看着常顺。他看着这年轻人脸上变幻的神色——震惊、茫然、痛苦、愤怒、最后归于一种深沉的疲惫与挣扎。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正在进行着怎样艰难的重塑与抉择。他也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位流落民间二十多年的王孙,命运之轮已开始缓缓转向。东国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即将因这颗巨石的投入,而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许久,常顺才缓缓抬起头,眼中虽然布满了血丝,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他看向李云羲,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
"李...先生,"他换了一个称呼,带着试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害我全家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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