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昏暗,但雷战天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那一团蓝色。
苏念卿听到开门声,哭声噎了一下,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脸上泪痕交错,鼻尖和眼眶都是红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成一小撮一小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惊惶和无助,像林间受惊的小鹿。
这副模样,让雷战天到了嘴边的呵斥猛地堵在了喉咙里。
他见过血,见过伤,见过死亡,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哭得如此……如此让人无从下手。
好像声音大点,就能把他震碎了。
他本来想骂“不许哭”,但话到嘴边,看着对方那瑟瑟发抖的样子,却变成了一句硬邦邦的:“你哭什么?”
苏念卿被他凶悍的语气吓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眼泪流得更凶了,却咬着嘴唇不敢再出声,只是控制不住地一下下抽气,单薄的肩膀随之颤动。
雷战天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棘手。
他环视这屋子,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当然,这是以他的标准来看都觉得简陋,何况是这个明显来自锦绣堆的小少爷。
他的目光落在那床薄被和板床的干草上,似乎明白了什么。
又瞥见门边一动未动的食物,眉头皱得更紧。
“嫌脏?嫌破?”他的声音依旧很冲,带着山匪头子的蛮横,“老子这里就这条件!不想睡就站着!”
苏念卿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却倔强地转开脸,不看他。
雷战天瞪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狠狠“啧”了一声,像是跟自己较劲。
他猛地转身出去,对门口喽啰吼道:“去找王婶,让她明天想办法弄床新被褥来!干净的!”
然后,在苏念卿惊讶的目光中,他又大步走回自己那间相对“整洁”的屋子,片刻后回来,手里抓着一件灰色的旧里衣。
那衣服洗得发白,但看起来很干净。
他走到苏念卿面前,居高临下,看也不看,有些粗暴地将那件里衣扔到他怀里。
“垫着!”他只丢下这两个字,语气凶恶,仿佛在施舍什么了不得的恩典,“再哭,今晚就别想睡了!”
说完,他像躲避什么瘟疫一样,迅速转身离开,还“砰”地一声带上了门,落锁的声音比来时轻了一些。
苏念卿抱着怀里突如其来的衣物,愣住了。
衣服是粗布的,但触手柔软,带着阳光晒过后的干燥气息,还有一种很淡的、类似皂角的清爽味道,与他之前闻到的各种异味截然不同。
他低头看着这件衣服,又看看身下冰冷的干草,眼泪不知不觉止住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害怕依旧,委屈仍在,但在这绝望的处境里,似乎又混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那个凶神恶煞的山大王,好像……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可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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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