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携着夏末残存的暖意，穿过教学楼旁的香樟林，将细碎的花香揉进空气里，拂过两人肩头时，卷起苏清然鬓边的碎发，轻轻蹭过她泛红的脸颊。她并肩走在顾衍辰身侧，两人之间隔着半臂距离，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混着阳光晒过球衣的淡淡暖意，萦绕在鼻尖，让她心跳又忍不住加快几分，目光始终落在脚下斑驳的光影上，不敢轻易抬头。

顾衍辰手里还攥着那瓶矿泉水，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是刚才课间特意去小卖部买的，想着她换药可能会疼，或许能喝点水缓一缓。他侧头瞥了眼身旁的女孩，粉色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露出的小腿纤细笔直，膝盖上的纱布格外显眼，她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侧脸线条柔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柔软，和平时安静坐在教室里做题的模样，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韵味。

“膝盖还疼吗？”顾衍辰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比平时更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落在风里，格外清晰。

苏清然猛地抬头，恰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眸深邃，像盛着细碎的阳光，眼底带着淡淡的关切，让她心头一颤，连忙又低下头，小声回应：“不……不怎么疼了，就是走路还有点慢。”

“慢点开没关系，别着急。”顾衍辰点点头，脚步下意识放慢了几分，刚好适配她的节奏，手里的矿泉水递到她面前，“喝点水吧，换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缓一缓会好点。”

苏清然愣了愣，抬手接过矿泉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指尖，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像冰过的泉水，却让她的指尖瞬间发烫，连带着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攥着冰凉的瓶身，轻轻拧开瓶盖，抿了一小口，清甜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悸动，脸颊愈发滚烫，只能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敢再看他。

顾衍辰收回手，指尖残留的触感还清晰可见，女孩的指尖软软的，带着温热的温度，让他心跳莫名快了几分，目光重新落在前方的路，却忍不住用余光留意着身旁的动静，生怕她不小心崴到脚，或是碰到膝盖上的伤口。

沿途遇到不少来往的学生，有人认出他们，难免投来好奇的目光，偶尔还会有小声的议论，可这次苏清然没有像上午那样窘迫，或许是身边有顾衍辰陪着，或许是心底的悸动盖过了尴尬，她只是轻轻攥紧手里的矿泉水瓶，脚步依旧平稳，甚至偶尔会偷偷抬眼，看一眼身旁的少年，看阳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看他微微抿起的唇线，看他眼底藏着的温柔，每看一眼，心里的暖意就多一分。

很快就到了医务室门口，顾衍辰停下脚步，抬手轻轻推开虚掩的门，侧身让她先进：“进去吧，李医生应该在里面。”

苏清然点点头，抬脚走进医务室，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却不再像上午那样让人不安。李医生正坐在桌前整理病历，见两人进来，笑着抬了抬头：“来换药了？快过来坐，今天恢复得怎么样，没碰到伤口吧？”

“没有，恢复得挺好的，走路也不怎么疼了。”苏清然走到病床旁坐下，将手里的矿泉水放在床头柜上，乖乖地伸直腿，露出膝盖上的纱布。

顾衍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病床旁的角落，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看着李医生拆开旧的纱布，露出底下渐渐愈合的伤口，虽然还有些红肿，但比起上午已经好了不少。李医生拿着新的碘伏棉签，轻轻擦拭伤口，这次的疼痛感比上午轻了很多，苏清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像上次那样强忍，甚至还能分心去看站在角落的顾衍辰。

他站在阴影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一半光影，一半暗沉，让他的轮廓愈发清晰，他没有看别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膝盖上，眉头微微蹙着，眼底带着淡淡的担忧，不像平时那般清冷疏离，反而多了几分烟火气的温柔。苏清然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连换药的轻微疼痛都忽略了，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底藏着浅浅的笑意。

“好了，换完药了，恢复得不错，再换两次药应该就能完全愈合了，还是要注意别做剧烈运动，别碰水，也别磕碰到伤口。”李医生熟练地缠好新的纱布，叮嘱道。

“谢谢李医生，我知道了。”苏清然点点头，慢慢放下腿，撑着病床想要站起来，顾衍辰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扶了她一把，动作轻柔，生怕碰到她的伤口。

“慢点，别着急。”他的手掌温热，落在她的胳膊上，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苏清然靠着他的搀扶，稳稳地站了起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不客气。”顾衍辰收回手，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只是弧度很淡，快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

两人走出医务室时，风比刚才更柔了些，香樟树叶簌簌作响，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上织出一张光影交错的网，两人并肩走在光影里，这次苏清然没有再一直低头，偶尔会抬眼看看身旁的顾衍辰，偶尔会看看头顶的阳光和树叶，心里的悸动渐渐沉淀下来，多了几分安稳的暖意。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要是膝盖不舒服，就跟老师说一声，趴在桌上休息会儿，别硬撑。”顾衍辰忽然开口，语气依旧轻柔，带着细致的关切。

苏清然心里一暖，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你不用太担心我，我没事的。”

“嗯。”顾衍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膝盖上的纱布上，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走路不方便，放学我送你回家。”

这话一出，苏清然的心跳瞬间又快了起来，脸颊瞬间泛红，她猛地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还有几分藏不住的期待：“不……不用麻烦你了，我家离学校不远，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就行。”

“不麻烦，顺路。”顾衍辰说得轻描淡写，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其实他的家跟苏清然家根本不顺路，一个在学校东边，一个在西边，只是不想让她一个人慢慢走，怕她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苏清然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知道他是真心想帮忙，心里的暖意更浓，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点头：“那……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顾衍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脚步依旧放慢，陪着她慢慢朝着教学楼走去。

回到教室时，自习课已经开始了，老师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苏清然轻轻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刚放下书包，就看到林薇薇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八卦，压低声音问道：“清然，顾衍辰是不是陪你去换药了？我刚才看你们一起回来的，他对你也太好了吧！”

苏清然脸颊一红，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说道：“别这么大声，老师在呢，他就是顺路陪我去的，没什么特别的。”

“顺路？我才不信呢，他的家跟你家根本不顺路，我之前听陆泽说过，他每天放学都是往东边走的，你家不是在西边吗？”林薇薇挑了挑眉，显然不信她的话，眼里的八卦光芒更盛，“我看他就是对你有意思，不然怎么会这么上心，又是送你去医务室，又是陪你换药，还要送你回家，这待遇，全班女生谁有过啊！”

苏清然被她说得心跳加速，脸颊更红了，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小声说道：“别乱猜，他就是好心帮忙而已。”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泛起一丝甜甜的涟漪，顾衍辰说顺路，难道是骗她的？他其实是特意想送自己回家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久久不散。

林薇薇见她害羞的模样，也不再多问，只是笑着眨了眨眼，小声说了句：“我可没乱猜，你自己慢慢体会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收到惊喜了。”说完，便坐回自己的座位，认真做起了作业，只留下苏清然一个人，心里翻涌着悸动和期待，连自习课的题目，都做了好几遍才集中注意力。

顾衍辰坐在前排，看似在认真做题，余光却总忍不住朝着苏清然的方向瞥去，看到她坐在座位上，一会儿低头做题，一会儿又偷偷走神，脸颊始终泛着淡淡的红晕，样子格外可爱，让他嘴角忍不住又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笔尖划过纸张的速度，也慢了几分，心里的温柔羁绊，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