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市连开三日,云阳城香烟冲霄,夜里风一吹,半空仍浮着白雾。林长安数钱匣,铜钱堆得高过膝盖,碎银合二十两,整银五十两,另加城主府“香市票”三十张。青焰在丹田稳稳旋转,暖线粗如拇指,六层中期稳固,离后期只差临门一脚。
第四日清晨,他吩咐雇来的杂役装车——草药、兔肉、高香,满满三大车,由牛马护送回山。自己则换上素青长衫,携十张“香市票”,独自往城西“云锦街”走去。那里是府城豪族聚居地,朱门绣户,一砖一瓦皆金贵。他想把“山神香火”打进权贵圈,让愿力再上台阶。
云锦街深处,一座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张牙舞爪。门额金字:陆府。云阳三大豪族之一,家主陆万川,官拜户曹主事,掌赋税、田籍,比副城主杜怀远更肥。林长安立在石狮旁,不卑不亢,抬手递上拜帖。门房见他衣着普通,本欲驱赶,目光触及拜帖下角“香市票”火印,才迟疑接过。
半盏茶后,侧门开,一名青衣老仆引他入内。陆府园林叠石栽花,回廊九曲,比城主府更奢华。正厅中,陆万川着家常绸衫,手捻佛珠,眉目深沉。林长安拱手行礼,自报家门,开门见山:“山神香火,可稳心神、提气色、助安眠,特来献与大人。”
说罢,取出袖中锦盒,盒内一束“安神香”,高寸半,粗如小指,外缠金箔,散淡淡药香。这是他连夜炼制:益气草、兔脑骨、野茶花,三味配愿火烘干,香气轻而长,嗅之令人神松。陆万川不语,抬手示意老仆点香。青烟袅袅升起,绕梁不散,厅中浮躁之气竟缓缓沉淀。
陆万川眼底掠过讶色,面上却不显,淡声问:“何价?”林长安微笑:“十金一束,买十送一,另赠香市票一张,可抵商税一两。”价格高昂,但陆府最不缺钱。陆万川捻须沉吟,忽而笑:“小庙祝好手段,香市票都印到本官手里了。”语带深意,却不怒。
林长安垂目:“小人不敢,只望大人身体安泰,赋税清明。”马屁不轻不重,恰到好处。陆万川挥手:“送五束,半月后再谈。”老仆会意,取五十金,又留他午宴。席上珍馐满目,少年却之不恭,举止从容,更让陆万川高看一眼。
离府时,林长安背后多了一只沉甸甸钱箱,怀里多了一张“陆府供奉”名帖——云阳城最硬的靠山之一,到手。他未回香铺,径直往城北“云安镖局”走去。镖局走南闯北,护货送信,若得他们推广“安神香”,山神名头可快速传出府城。
镖局总镖头姓胡,胡一刀,名字狠,人却圆滑。林长安奉上安神香、香市票,又送三坛“益气草茶”。胡总镖头嗅过香,喝过茶,大赞“好东西”,当即拍板:镖师出镖,随身携带安神香,沿途推销,所得利润三七分——镖局七,山神庙三。林长安笑着点头,心里却道:三成虽少,愿力却广,一本万利。
两日后,第一批“镖师香”上路,往北去州郡,往南去港口。镖旗猎猎,旗角绣“山神”二字,所过之处,安神香、草茶、兔肉干,一抢而空。镖师们赚翻,林长安的愿力也翻——每日黄昏,他坐在香铺小阁,内视丹田,可见细若发丝的愿力,从四面八方飘来,汇成涓流,注入青焰。青焰愈发凝实,颜色由淡青转深蓝,像一簇冷火,却燃得他心头滚烫。
第七日夜里,变故突生。云阳楼方向,钟声急响,似警号。紧接着,北市校场火光冲天,照得半边城通红。林长安心头一凛,急登小阁远眺:校场香铺,被火舌吞没!喊杀声、铜锣声、脚步声响成一片。他来不及多想,揣上安神香样,翻墙而出,朝北市狂奔。
火场外围满人,兵卒持水桶奔走,却救之不及。香铺屋顶塌落,火焰舔空,映得少年面庞发赤。杜怀远披斗篷立于街心,脸色阴沉如水。林长安挤到近前,低声问:“大人,何故起火?”副城主冷哼:“有人纵火,目标就是你山神庙。”话音落,两名兵卒押来一名灰衣汉子,此人面生,左臂烙印“铁狼”图腾——云阳地下帮派标志。
汉子牙关紧咬,一言不发。杜怀远挥手:“押回府衙,大刑伺候。”回头看少年,目光深邃:“山神香市,动了别人奶酪,小心了。”林长安心头沉重,面上却拱手:“谢大人提醒,小人自省。”
火被扑灭时,香铺已化为焦黑框架,铜钱、货物、票据,尽成灰烬。少年站在废墟前,双手握拳,指节发白。他明白,这是警告——有人不想看他再扩香火。是谁?陆府竞争对手?本地香行?还是——铁狼帮幕后的大人物?
夜风卷着残灰,扑打在他脸上,像无形的耳光。林长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火光映照下,少年眸中没有颓丧,只有更盛的火焰。他低声开口,声音冷得像刀:
“烧得掉铺子,烧不掉香火。”
“你们怕火,我就再点一把——更大,更旺。”
他转身,背影没入黑暗。下一日,云阳城将传开消息:山神庙庙祝,要在废墟上,重建一座——香火总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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