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七年八月初五,天生异象,突然间一声巨响,裂开宁静的早晨,刹那天地间白光闪现,尘烟滚滚,一朵一朵红红的云朵升上天空。顷刻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房屋、人还有牲畜等等,都被炸到天空,四分五裂,非死即伤。
“先生,不好了……”愚蠢的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的时候,我才刚刚换下官服,穿上了一身灰青色的私服,小厮很是莽撞,带着愚蠢,放到别的府邸,是万万活不下去的。
“先……先生……”小厮仿佛是有要事要回报,我抬手制止他说话,只是对照铜镜,正了正衣冠,确保得体,才转身示意他开口。
“城……城外东行……两千米,有异动,发生了巨响!”
“嗯!”我点头,“备马,我去瞧瞧。”
昨夜紫微星忽明忽暗,这场异动,似是早有预兆一样,奈何钦天监那帮蠢货算不出来,今日这异象一出,洪武帝一怒,等着被罚俸禄吧。
我到的不是很晚,城外的东陵村,已经被毁了三分之二,联合村外的树林,全被炸成了一个天坑,坑底似乎是有什么,我上前,被满目的残肢断臂震惊住,血腥味,烤焦味,泥土味……
“大人,小心!”士兵在前方开路,给我寻了一条尽量好走些的路,我顺着一路的向下,跌跌撞撞的,也算是到了坑底,看着面前半人多高的黑色巨石。
“早晨我出摊卖早点,感觉一阵热风吹过,我想着,这秋天哪里来的暖风啊,就看到北方一片红色,一团火球从天而降,砸在了这里。”
“对,当时吹得是暖风……”
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村民还在叽叽喳喳的给官府登基缘由,我只是绕着巨石走了一圈,仰头向上,看向北方,自北方而来,由天而降,北方,那是紫微星的方向。
曲起腿,从靴子中拔出匕首,这匕首是一朋友所赠,玄铁所打,削铁如泥,小巧精致,我日常总是藏在靴子中,防身所用,毕竟官场如战场,说不准那天就会遭遇刺杀。
用力的刺向巨石,想要削下一小块,用来研究,虎口一阵疼痛,我用了力,巨石却丝毫不动,区区石头,怎会?
我又尝试了几次,均是以失败告终!
看来这巨石确实透露着一股子诡异!
我在这异象现场待了没多久,等钦天监那帮傻子们来了,我便找了个由子离开了,毕竟这里交由他们接手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省的他们怀疑我总要抢他们饭碗,我先撤已自证清白。
事情的结果很是糟糕,钦天监那帮废物,并未查出任何原因,说不出缘由,找不出借口,更是圆不了慌,这场异象闹的有些人尽皆知,坊间开始传出一些不好的传言,天生异象,大明动乱,这是上天对帝王的警告。
我一直装病在家,这个世间段,钦天监自顾不暇,帝王一怒,容易牵连他人,我画地为牢,是最明智之举,后来,钦天监那帮孙子,不知道受了哪位高人的点拨,竟然化解了这场谣言。
后来我才知道,那块巨石被他们收走了,而为了封口,那整个村子的人都消失了,想来,是没有活口了。
我曾以为,这件事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插曲,却从未想过,这只是开始,是我短暂的人生中最灿烂的一笔。
初冬之时,我接到了新的指令,年衰的洪武帝,一杆子将我赶到了一处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给他修建陵墓,人总是这样,活着的时候,总想死了之后的事,我是不想接这活的,委实,命比什么都重要,不然这破朝是一天都不想上,这破山是一天都不想凿。
说是荒山野岭,就真的是荒山野岭,初冬时已经很冷了,风很硬,吹的我脸疼,像是被刀子划开一样,我于一日前正式的接管了此处,暂且还未适应这糙了吧唧的环境,只想躲进帐篷。
山里很安静,除了冷,倒是能睡个好觉,我一头扎进了保命的工作,开始探测环境,研究画图纸,指挥人们凿山,一天天下来,很累,倒也很充实,只是日子越发的冷了,山体变硬,更是难工作。
看着桌子上的清汤寡水,有些难以下咽,今日外面太阳倒是很暖,我披上斗篷,突然间来了性质,去外面走上一走,周围的帐篷距离很近,不觉间,我绕到了后方,那些凿山的人正在排队打饭,除了壮年,还有老人和一些小孩,作孽啊……
绕开所有的人,我本想去后面勘察一下,却被小孩子间打闹的声音吸引,有五六个小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全都围在一起,对地上的一个孩子拳打脚踢,片刻之后,那些小孩子蹲下身子抢走了什么,全都跑开了,我多看了一眼,那些孩子手里拿着两个满是灰尘的馒头。
原来不管在什么时候,任何的地方,都是弱肉强食啊,我本身没有任何的同情心,同理心,玻璃心,想要走开的,却看着被打的少年一点点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向前不停的摸索着什么。
天很冷,少年的手满是冻疮与血迹,一点点的摸索到了我黑色的鞋子,好像是摸到了火炭一样,少年一下子就挪开了双手,我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狼狈的少年。
一头乱的已经开始打结的发,肆意的披散着,脸上脏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衣着淡薄,竟然穿的只是一层单衣,他身上唯一的亮点,就是那双眼睛,灰色的。
看他之前的举动,我已经猜了出来,这是一个瞎子。
我摸了摸身上,没有任何的吃食和小零嘴,不然可以溜一下这个小屁孩,眼瞎的人,鼻子应该好使吧,我后退两步,看了看被他摸脏的鞋,转身离开了,我并不是谁的救世主,解救不了任何人。
回去的路上,原本还好端端的天气,已经灰蒙蒙的了,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脸上,抬手,又是一片轻盈,带着丝丝的凉意,竟然下雪了,初冬的第一场雪。
这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我转身朝着方才的方向走回,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只留下了一丝丝的血迹,一个瞎子应该走不远吧,我沿着血迹,找到了一颗大树下的少年,瘦弱的人,蜷缩在哪个凹进去的树根之下,想要躲避风雪。
我想,我若置之不理,他今晚就会葬于此,岂不是破坏了这个墓的风水。
我蹲下身,少年轻轻的朝着我的方向侧着头,我看着那双已经成了灰色的眼睛,偶尔落下一片雪花,跌落他的眼眶,少年并不眨眼,只是任由雪花融化,变成温热的泪水,此刻,宛若地上的人,接住天上的神,他的眼睛成了最圣洁的容器,变成了最珍贵的珠宝。
我抬手接住雪花融化之后形成的泪水,不让他跌落,而是顺着我的指尖,流入掌心,曾经我不以为意,后来的千年才是得知,他的泪早就顺着掌心,一下一下的砸进了我的心里,让我永生禁锢,挣脱不得,却又自愿陷入其中。
“小狮子狗,跟我走吧!”
我给了他一片衣角,让他牵着,然后带着他走过大山,绕过崎岖的山路,走过冰冷的风口,抵达温暖的帐篷,他似乎是有些不适应,我着人烧了热水,将木桶抬进帐篷内,“我不喜欢脏东西,把自个儿给我洗干净。”
小狮子狗摸索着前行,却一次又一次的摔倒,我似乎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干脆一把将人拎起,直接扔进了木桶里,小狮子狗开始挣扎,我用蛮力将人按在了里面,他没有我力气大,只能乖乖的做着。
小狮子狗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全都是伤疤和一些尚未长好的伤口和冻疮,即使清洗过后,整个人却还是脏兮兮的,我用匕首将他打结的发一点点的割掉,看着他瑟瑟发抖的站在木桶的边缘处,顶着一头尚未干的碎发,无助的样子,更是像极了一头小狮子狗。
这里没有合适他的衣服,我只能拿了我的衣服,将他包裹住,然后将人扔在了一侧,又吩咐人将木桶抬了下去。
折腾了一番天色已经暗了,带着疲倦,我有些瘫在椅子上,拿起了桌上的书,不知何时睡着的,睡醒是因为脖子的不适,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感觉脚下暖暖的,不由的向下看去,小狮子狗穿着大大的衣服,整个人蜷缩在我的脚下,竟也沉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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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