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他们于春夜重逢，却在次年春尽阴阳两隔。
周子舒卸了天窗的枷锁，七窍三秋钉凿入骨，原想在余下岁月里赎尽杀业，却在江湖偶遇了那个疯疯癫癫的温客行。从互相试探到剖心相待，他才知这“鬼”竟是失散多年的二师弟。内敛的情愫藏在每一次默不作声的维护里，直到温客行落涯——关心则乱，他竟不顾性命提前拔了钉子，却是造化弄人温客行是假死报仇.。
他原想拖着残躯阻止晋王谋反，了却最后一桩心事，却没料到温客行会突然现身。那人笑得狡黠，说有法子救他，他信了。却不知那所谓的功法，是以“心上人”的命为代价。温客行瞒了他，甘做炉鼎，一夜白头，筋脉寸断死在他面前时，他才懂那笑容背后，是怎样决绝的爱意——换他活下去，抵他半生孤苦。
温客行从鬼谷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恨尽了这江湖，却在遇见周子舒时，一点点卸了满身戾气。他算尽了假死的布局，却没算到周子舒会为他乱了阵脚；他赌上性命换他活下去，却没来得及说一句“爱你”。
黄泉路上，周子舒疯癫寻他，于头七夜红妆成婚，转瞬白头。六年后，他着红衣长眠于温客行墓前，终得黄泉相聚。
他们的徒弟张成岭，镜湖派遗孤，少年便扛起四季山庄。他与毕星明从师兄弟到心意相通，那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是战场厮杀的誓言，也是月下相拥的私语。可江湖容不下他们的情，朝堂容不下师父的名。毕星明为护他挡下致命一剑，留他一人在墓前刻碑，以天地为证，完成一场只有墓碑见证的婚礼。后来他踏平仇敌，守了家国，却在功成名就时魂归沙场，终是“未归魂”。
 
幸得天道垂怜，张成岭携毕星明重活一世。回到鬼谷，他们找到了十二岁的温客行，带他换脸匿形，杀出炼狱；回到四季山庄，他们护住了十三岁的周子舒，拦下了那条铺满鲜血的路。这一世，毕星明不再是舍身的守护者，而是与张成岭并肩的同路人——他提前斩除隐患，陪他整顿鬼谷，护他周全，将“无衣”的遗憾，写成“同袍”的圆满。
 
月光再落山庄，温客行牵着周子舒的手，张成岭挨着毕星明的肩。红妆映月，琴瑟和鸣。借这轮明月，偿前尘未竟的相守，圆此世同归的约定。